若见微此时才抬手行礼道:“冒昧打扰夫人休息,是吾等失礼了,但吾等前来是为郑老爷遇害一事向夫人询问,还请夫人如是回答。”
郑氏看着他半晌,道:“你们想要问什么?”
“夫人七日前的夜里曾同老爷在书房中吵了一架,是也不是?”
“…是。”
“可否告知缘由。”
“…不过是因些家中琐事,他脾气比较急,我同他说了几句,他便与我吵了起来。”
“之后呢?”
“…他那晚不知为何特别暴躁,最后将我赶了出来,就把自己一人关在了书房中生闷气。”
“关了几日?”
“大概…三四日吧。”
“你怎的不去看看他?”
“他之前也有过这样,我原想等着他气消了些再去找他,谁知…”
她低下头,以袖拭去了眼角的几滴泪。
几人一时无话,待郑氏收敛了情绪,司空阙又问道:“夫人可知道郑老爷书房中有一暗室?”
那郑氏低着头,闻言双肩一颤,慢慢答道:“我…不知道。”
杜衡又开口道:“听闻你家中原来也是做生意的,郑老爷因此才娶了你,不过初时确是对你百般恩爱,只是后来就慢慢与你疏远了。”
郑氏双手紧紧绞着衣袖,颤抖着出声道:“是…又如何?”
“你心中不恨吗?你不怨他贪图你的美貌与钱财娶了你,却又对你始乱终弃?”杜衡慢慢逼近她,口中话语如刺一般扎在她心上,“你不恨吗?他宁愿对着他搜集来的死物,也不愿与你有片刻的温存…”靈魊尛説
杜衡已走到她面前,她忽的抬起头来,眼中充血:“不…不是的!”
“你恨极了,”杜衡看着她,继续幽幽地道,“你去找他说话,他正在藏宝室中欣赏他的收藏,他嫌你人老又多话,将气都撒在你身上,你被他推倒在地,回头却看到他仍对着那一室的珍宝爱不释手,却看都不看你一眼!你恨极怒极了…原来在他心里,你还不如一件死物!你拿起了那把他最爱的短刀…”
“不是…不是的!我没有!”郑氏突然歇斯底里地吼出来,“我没有杀他!我根本不知道什么藏宝室!”
“那此物又为何落在书架后的暗室之中?”若见微伸出手,冷冷地问道。
她看向若见微手中之物,忽的愣住了,半晌低下头,痴痴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没想到…最后竟是此物…被我遗漏了…”
她抬起头来,面上都是泪水,却仍是笑着:“那年我方十七,郑郎十八,我与他两情相悦,他赠我这珍珠耳环,对我说,此生定不负我…”
没想到纵是举案齐眉,亦逃不过岁月蹉跎,最后空留意难平。
“…你说得对,那日我去找他,是想多同他说说话,他已许久不曾理我了…”
“可他眼中却只有那满室的宝物,那是他多年的积累,他骄傲的很,他对我说很是感谢当年我爹赠他的钱财,让他能一步一步走到如今,我不信,我问他对我可有一丝情分…”
“他看都不曾看我一眼,只笑了一声,道‘商人重利轻别离’…哈哈哈…好个‘重利轻别离’!我质问他,他一把将我推倒在地,见我带倒了他那把最爱的短刀,又对我拳脚相加…哈哈哈…为了一个死物,他就要如此对我!我心中一片冰冷,又烧的厉害,那时竟只想着…我要…杀了他!”
“我拿起那把刀,爬了起来,他却以为我要将短刀给他,我在他眼前将刀一把拔了出来…”
她说到这里,诡异地停顿了一下,又呵呵地笑起来:“我真是自不量力…那时竟真以为自己能杀了他…可我根本没能将刀送进他胸口,就被他夺去了,他愤怒极了,要杀了我,好在…老天待我不薄!”
她看向几人,露出有些疯魔的表情,说不上是害怕还是兴奋:“那刀中,竟冒出个黑气凝成个人来,他拔腿就要逃走,却被那人一刀取了性命…我呆呆地看着,以为下一个就是我了…不曾想那人却直接离开了。”
众人听了皆是一惊,想不到,杜衡随口胡编的“邪祟”竟是真的!怪不得郑夫人竟听信了他们的说辞,让几人入了府。
“人不是你杀的,你为何不报案?”若见微沉默了片刻,又问道。
“道长以为,我说不是我杀的,会有人信吗?”郑氏一双无神的眼睛望着他,“且不说邪祟杀人之后不知去向,那日府中之人皆看到我与他吵过架,我还能辩得清吗?”
“那人走后,我看着他死不瞑目的样子,害怕极了,又想府中人皆不知藏宝室的存在,所以先将他的尸体放在了藏宝室中,对外只说老爷不让别人进他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