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边没有屋子,他们只能席地而睡,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天为被地为床,好生快活。
“你说这里既然是个村子,为什么一间屋子都没有?”楚文豫坐下来问道。
微生冥绝垂下头:“都是白骨,难不成设立一村子的义庄啊?”
这话说的也没问题,反正没有一个活人,有没有屋子也无关紧要。
真要是一村子的义庄,那样岂不是更可怕,还不如什么都没有呢!
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现在正是太阳落山的时候。
夕阳西下,生死抛之脑后,只求一时安稳。
宣红的霞光遥望无际,照在湖面上,能拉进碧湖与天边的距离。
透过窸窣的树影射到楚文豫的身上,增添了几分英气。
全身心的投入到大自然中去,能感悟到不少的真谛。
楚文豫望着天边逐渐没落的霞光,想抓住最后一角,却是迟暮。
夕阳完全消失,只留下乌云催城。
夜色微凉,熹明的深眸热血而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楚文豫拍着微生冥绝的肩膀问道。
微生冥绝缓了一会儿,才停止笑意,道:“你比霞光更亮,我笑霞光竟敢妄想与你争光。”
听到这话,楚文豫由衷的笑了,“是它痴心妄想呗!”
一阵笑声过后,微生冥绝接着问楚文豫:“那你笑什么?”
楚文豫整理好思绪,悠悠道:“我笑夕阳西下,我却抓不住最后的落幕。”
微生冥绝听了一头雾水,问道:“这谁能抓住啊?”
楚文豫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或许这世间真的没有人能抓住夕阳,没有人能撼动时光。
看着楚文豫逐渐严肃下来,微生冥绝道:“落幕无情,我却有意,昔日刀山火海无人闯,往后一人相伴我同行。”他顿了顿,而后道:“我想痴心一世,妄想一生,我想与你同辉共进,披星共行,去赴一场千年之约。”
楚文豫把手搭在微生冥绝的肩膀上,温声道:“千年蒙君不弃,我必同辉相依。”
微生冥绝大喊一声:“落下的夕阳,你听到没?我夫君要与我同辉相依!”
听到夫君二字,楚文豫先是一愣,而后欣喜从下而上的映上嘴角,抵达天灵。
这一刻,他好似神明,遗忘的昔日光景重现脑海,眼里心里都只有一个人。
这一声夫君,冥冥之中迟了千年,他却高兴的不成样子。
往日不可追,来日犹可冀。
不管是千年前的他们,还是现在的他们,都是最好的样子。
楚文豫扯下嘴角,淡淡的喊了一声:“夫君。”
微生冥绝转过头来,挑逗似的看着他:“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大点声!”
从那双害羞的寒眸中漾出一丝火热,灼烧了万里心原。
心海深处蠢蠢欲动的火苗怦然而动,形成一股强大的气流冲向心脏。
奇经八脉皆被冲散,化做庆贺的血液流入心脉,如日中天,慕下情欲。
霎那间,楚文豫挺直腰杆,笔直的吻了上去,欲望喷射而出,动摇了那颗千年前就萌生的心思。
乌黑的鬓发随风而动,摧枯拉朽般的气势横生:“我说,夫君!”
一字一字的清晰吐露出来,就像是刚学识字之时的那般繁琐。
只是,他们都欣喜若狂。
在黑夜中狂欢而动,惊扰了碧湖中的沉尸。
“轰”的一声,碧湖就被撕裂了一个口子。
什么动静?
这一声的动静可不小,楚文豫和微生冥绝同时愣在原地。
“诈尸了?”楚文豫心忧道。
微生冥绝捂住他的嘴:“别瞎说。”
事实证明,楚文豫真的没有瞎说,就是诈尸了。
玉湖白骨,湖底沉尸。
尸海复出,重现湖岸。
白骨村每家每户屋檐上的红灯笼幽幽亮起,就像是泼了火的油灯那般鲜明。
只一瞬间,白骨好像都活了过来。
白骨森森吱呀作响,如同残败不堪的门被风吹的响声。
浑然天成,却又阴森刻骨。
楚文豫和微生冥绝小心翼翼的跟在白骨身后,渗人的唢呐声响彻九霄,震碎了二人的耳膜。
仿佛一瞬间就将他们吹得灰飞烟灭。
那些白骨齐刷刷的朝着村子里走去,脚底下的同类也被唤醒。
一时间,整个白骨村到处都是活的白骨。
夜色如墓,穿梭于乱坟荒岗间,惊扰了地下的生灵。
每个白骨看起来好似有意识般朝着自家走去。
一家人聚在一起关上门窗,嬉笑声从屋子里传出,恰似重逢欢喜。
看到这一幕,楚文豫不禁感慨道:“若他们能活着重逢,该有多好啊!”
微生冥绝看着他,好似从红灯笼的灯芯找到微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