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飞机上,江霁深望着舷窗外铅灰色的云团,一种山雨欲来的危机感压在心头,胸口闷闷的,他支起下巴,眸色比长夜还要寂静黢黑。
他到现在为止,依旧对江绥叛变的行经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因为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所以觉得把唾手可得的一切权势交给别人,是天底下最愚忠的事儿?毕竟,当一个人站在权利的巅峰,他就无需对谁俯首称臣。
江霁深微微眯起眼睛,扪心自问,他对老家伙留下的东西并不感兴趣,但是,他总得给自己争取一下老婆本,不是么?他实在太了解江绥,精明的老狐狸,抛弃一个无用的人到底有多残忍。
钱?一个子儿都甭想得到!
“呵呵......”江霁深疲倦地压下眉骨,缓缓闭上双眼,他连续东奔西走几天几夜,根本就没有安心睡过一个好觉,现在精神稍微放松,他就忍不住想昏睡过去。
也不知道,他消失这么多天,那只没心没肺的小橙子会不会念着他。
呵。
被江霁深时刻挂念在心尖的苏橙,正在丁果的悉心栽培下,茁壮成长,逐渐能够在财务部独当一面,进步的速度令他沾沾自喜。
可是,就只有一件事,让苏橙苦恼不已,那就是......江总裁非得天天请他吃大餐,变着花样儿地吃,苏橙拒绝无果,只得背着同事,偷偷摸摸地跟江绥一起去吃饭。
每顿饭他都吃得提心吊胆,生怕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窜出个熟人,不然他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哪有大老板天天请基层小员工吃饭的?好吧,即便是报恩,连着几天大鱼大肉的,也该报完了吧,苏橙明里暗里劝说,江绥都轻描淡写地掩盖过去。
苏橙:“......”
有时候,他真得想报警。
江绥中途去上厕所,而他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却响起来,苏橙吃饱了没事儿干,替他把手机捞过来,正打算去厕所找江绥,手一滑就拨动了接听键。
不是,他真不是故意的啊!
苏橙手忙脚乱地就要解释他并非本人,对面就传来一道压低的、熟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着急:“江绥,我已经把苏氏新一轮的项目报价单发到你的邮箱,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苏晓已经开始盯上我了......”
“乔颂吟。”苏橙的眼里燃起两簇冰冷的怒火,他气得浑身都在颤抖,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动,他咬牙切齿地念出乔颂吟的名字,要不是他误接了这个电话,恐怕他和他那个怨种哥哥还要一段时间才知道,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到底是谁!
家里出内鬼的事情,苏橙早有耳闻,但他每次一问,都会被疲倦的苏晓搪塞过去。
他也只能干着急,像废物一样在外围急得团团转!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行为会给苏家带来多大的损失?”苏橙狠狠咬了口舌尖,企图用疼痛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电话那边沉寂了许,而后传来一声轻蔑的冷哼,乔颂吟破罐子破摔似的说:“我知道啊,可是,我要的不就是这个结果,最好,你们苏家就此倒台,你们一个一个都下地狱!”
苏橙霎时如坠冰窖,他的脸色唰地雪白,他第一次面对如此直白又恶毒的怨恨,可是,他想不通,真的想不通,他们苏家到底欠了乔颂吟什么!
“你是不是和苏晓闹矛盾了,你为什么......”苏橙急促地追问,迫切地想要知道原因。
“我恨苏晓,我更恨你!苏橙,是你夺走了我的一切,最该去死的人是你!不,你早就该死在那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乔颂吟激动地骂起来,每个字都化作最锋利的刃,恶狠狠地扎进苏橙的心脏,扎得他遍体鳞伤、鲜血直流。
这份无缘由的恨像沉重的巨山,劈头盖脸地朝苏橙砸下,他的瞳仁剧震,有什么东西,电光火石之间闯进脑海。
就在苏橙濒临崩溃的时候,贴近他耳边的手机被人抽走,是去而复返的江绥,他皱眉打量了一眼神情恍惚的苏橙,忽然一把拽过他的手腕,接着就对电话说:“你又在发什么疯?”
状若癫狂的乔颂吟陡然间冷静下来,突如其来的变故将他的恐惧无限放大,又让他的恨意在阳光下无处遁形。
他最后只匆匆抛下一句“你答应我的,别忘记了”,便急匆匆挂断电话。
江绥烦躁地“啧”了声,回过头就对上一双满是恨意的眼睛,清澈地倒映出卑鄙无耻的他。
“是,你没看错,幕后主使就是我。”江绥说得云淡风轻,冷静到近乎冷漠。
第九十章 转眼便分别在即
苏橙一拳就砸上江绥高挺的鼻梁骨,犹不解气,提起一脚就重重地踹在他的胸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