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雁感到身体有些疲惫,抱着抱枕瘫在沙发上,含糊道:“网购让机器人送来呀。”
“我看你在家心烦,你能不能出去待会儿?”
他看了看天色,见今天是个晴日,没有理由推脱,只好随便套了件风衣,牵着可可出门了。
中央星战后重建的速度很快。
李雁近段时日也在关注星网,关于帝国内乱的事情已经并非什么秘密,他们自己都自顾不暇,又哪里有精力盯着联邦继续进攻。
但前线的战事还是持续了半个月,这十多天里,傅纪书从来没有给他传过任何讯息。
李雁心不在焉划着光脑显示屏上许姬给他发的消息,茫然地想,前线的战事似乎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糕和紧张,为什么傅纪书从来不会主动联系他?
是不习惯发信息吗?
初春的日头带着一点点暖意,落在他的面颊上。
李雁在路边站了一会儿,这座已经恢复秩序的小城市人声鼎沸,往来喧嚣。
树影斑驳落在脸上,随着春风轻轻摇曳。
李雁微微仰着脸,颊边碎发随着风动拂过面颊,带来些许痒意。
他神情恍惚了一瞬,却也只是这一瞬,很快又低下头敛下眼睫,牵着可可继续往前走。
头发已经很长了,他打算将其剪短一些,挑挑拣拣最后随便选了家门店装修还算不错的店铺,给发型师说了要求。
出门前便已经有些疲惫了,一旦坐下来更觉得那份疲气瞬时漫上来,引诱着他合上了眼。
他靠在椅背上,捆在发丝上的皮筋被人取走,头发散落下来,如瀑般垂落。
他放空了思绪,想着傅纪书平时的所作所为,记得他平日总是悄无声息便来到爷爷家门口,确实也从不提前发消息告知,甚至很少会打通讯。
傅纪书从前在汇城军校做教官时也总是沉默寡言,李雁很喜欢去找他的麻烦,有时候闹得过了些,傅纪书也会控制不住那副冷冰冰的神态,开口说一些带着少见怒意的话。
哪怕那份怒意很难被人知晓。
李雁觉得自己像只犯贱的小狗,就喜欢招惹像傅纪书这样老实本分的人,看着对方因为自己产生情绪波动似乎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他想得出神,没过一会儿,本安静趴在他脚边的可可忽然呜咽了一声。
李雁没睁眼,他感到自己的头发被人从手中放开,没过多久又被捏起。
一股熟悉的气息从背后扑过来,围绕在他身边,带着一点点暖意。
对方的轻轻整理着他的发丝,一根根捋顺,指腹偶尔会碰到后颈,酥酥麻麻,像是触了电一般。
李雁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却并不排斥和反感,反而放松了身体,轻轻靠在对方胸口。
一旦低下了头,呼吸便交错在一处,混杂着对方的信息素,纠缠不清。
李雁睫羽颤了颤,尚未睁开眼,对方已经轻轻捏过他的下巴与他交换了亲吻。
却也只是浅尝辄止一般碰了碰唇瓣,很快又直起了身。
李雁问:“怎么今天不问可不可以了?”
“每次都问,很容易忘,”傅纪书道,“想剪到哪里?”
“不要你给我剪,万一剪坏了怎么办?”
“你在研究院实验室那段时间,一直都是我给你剪的。”
傅纪书卷着他的头发,发丝上带着荼蘼花浓郁的香气,勾着他的心绪。
但他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只垂下眼小心地帮他剪着头发。
李雁无所事事地盯着镜子,忽然说:“以后不打仗了,你要是辞职不做军官,还可以出来做理发师。”
傅纪书语气平静,“为什么不做军官?”
“只是个假设。”
“没有这样的假设。”
李雁轻轻“啧”了一声,嘀咕道:“好死板。”
过了一会儿,他又主动搭话,说:“我还以为这次战役还要熬一段时间才能结束呢。”
他翻了翻日历,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从他醒来到现在,傅纪书头一次在战场上待那么长时间。
傅纪书只道:“还算顺利,赢了便回来了。”
李雁又问:“没受伤吗?”
这回对方却没再回应了,傅纪书想起许姬和他说的那些话,犹豫一会儿才说:“没有。”
李雁探究地打量着他的神情,他还是觉得傅纪书的性子和想法难以捉摸,表现得太过平静,很难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如果他有意要隐瞒什么事情,除非他自己开口,只怕外人很难探查到真相。
李雁听席海说起过自己丢失的那一大段记忆里发生过什么事,他几乎可以想象到对方隐瞒自己爱意时是多么地天衣无缝。
只怕连自己都会信以为真。
李雁听着剪刀“咔嚓”穿过发丝的细微声音,出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