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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她什么都告诉你了?”卡卡洛夫双手扶着手杖,居高临下地望着半跪在他面前的克鲁姆。
克鲁姆眼观鼻鼻观心,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当着老师的面,从善如流地胡诌出十二阵和四巨头宝物的秘密的。
赫敏睡着了,睡得恬静而安详,似乎还做了梦,他并不想打扰,所以他选择了胡诌一些模棱两可的话来保全少女难得的片刻安宁,远离他们带来的恐惧和忧郁。
反正一切也只是赫敏的推测,有疏漏或者不正确之处在所难免,老师提出的疑问只用“她也没有想明白”糊弄过去就好了。
卡卡洛夫被糊弄得非常满意——当然,他不会表现出来,只是一如既往地勾起一边嘴角好像在质疑。
克鲁姆说的原理与秘密与他最初的设想有不小的相似之处,还有一些他没有想过的角度。在古代高深魔法中,常常失之毫厘差以千里,如此一来的确有可能解释得通。
克鲁姆暗暗舒了一口气。
“赫敏的推测”当然会与卡卡洛夫的推测相似,毕竟这就是克鲁姆基于卡卡洛夫的理论结合家乡某些传统法阵的构成原理编出来的。
“她倒是吃软不吃硬。”卡卡洛夫冷哼一声,手杖的圆球杖头戳上克鲁姆的左肩,阴阳怪气道,“没想到你有这么大作用,这可是大功劳啊,罗密欧。”
等赫敏醒来,已经是第二日一早。
门还是关着,墙上的魔法壁灯不分昼夜地静静摇曳着烛光,桌上摆放了魔法保温的三明治和红茶,克鲁姆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坐着安静地睡着了,膝盖上放着一本摊开的书。
她不由得走近看看,却发现是德语写的,似乎是首诗,她的德语还只停留在初级语法和简单句子,诗却不大读得通。
“Entflieh mit mir und sei mein Weib,
Und ruh an meinem Herzen aus.”*
晨起时还带着暗哑低沉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
“什么?”
“海因里希·海涅。”他垂下眼睫,在心里又默念了一遍诗句,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它的英文释义。
他把书随手合上,放到一边,真诚的棕黑色眼睛望向赫敏,像是童话里笨拙友善的小熊:“你饿吗?”
“不,不太……”她的肚子非常不给面子地叫了一声。
这是她被抓来的第二个白天。
从那天离开观赛台算起,她在这条该死的船上已经过了一天两夜,除了克鲁姆给她的饼干和牛奶什么也没吃。
“不,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昨天卡卡洛夫是被事情耽误了么?你没有叫醒我。”赫敏抓了抓头发,端起杯子,把红茶一饮而尽,“他不会放弃的。他今天还会来,对不对?”
克鲁姆则像个温顺的男仆,在她放下茶杯后又给她续上了一杯,还把三明治盘子端起来呈到她面前,“你……现在先不想这些吧。烤牛肉三明治?”
赫敏沉默地接过,大口大口地把两个三明治吃完,又喝了一杯茶,“他昨天为什么没有来?”
“……”沉默。
“他来过了?他知道了?”
“……”还是沉默。
“他今天还会来。”
克鲁姆终于开口,“我们需要一点运气,运气好的话……就不会。”
“运气?”
还没等克鲁姆回答,木质的门外就传来了重重的脚步声,怒气冲冲,如隐雷滚滚。
木门被忽然一下大力推开,三个拉长的影子投在地上——卡卡洛夫身后跟了两个德姆斯特朗学生。
克鲁姆本能地往前跨了一步,用自己的身体隔开卡卡洛夫的视线,“老师。”
一条冷蓝色的火焰长鞭从卡卡洛夫的魔杖顶端急射而出,抽打在克鲁姆身上,他闷哼一声,但没有动摇。
魁地奇明星球员坚实的肌肉被撕开一道鲜红的伤口,边缘还带着烧伤的焦黑。两个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不忍直视,都将目光瞥向一旁的地面。
“你做什么?!”赫敏不可置信地怒呼,“他是你的手下!”
卡卡洛夫那双阴鸷冷漠的眼睛缓缓转向她,眼中满盈了鄙视、厌恶、以及其他种种的恶意,让她不寒而栗,好像背后爬过毒蛇和蝎子。
“他是个蠢货,而你,你是个说谎的骗子!”卡卡洛夫的魔杖凝聚着那种冷蓝色的光,“看来你也得吃点苦头才能告诉我真正的解咒方法。”
骗子?
她可什么都没有说……
等等?!
克鲁姆……昨天卡卡洛夫就是派他来获得情报的,但他什么也没有问,她什么也没有说,那么他是怎么回复卡卡洛夫的?
克鲁姆,对卡卡洛夫说谎了?
她一瞬间理解了克鲁姆所说的“需要一点运气”。他希望他编造的内容可以拖住卡卡洛夫一段时间,让她获得短暂的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