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掌穿过晏雪的胳膊下,撑抱着他面对面坐在自己腿上,“小猫,跟哥哥说一说你的心事?”
这几年,晏雪已经养成习惯,手指总喜欢往哥哥脸上、耳朵上,捏捏戳戳,此刻也不例外。
他的手指沿着格外高挺的鼻梁,往下滑到鼻尖,再重新放到上方滑下来,周而复始地玩。
秦勖低头,用鼻梁蹭了蹭他的额角:“连哥哥都不告诉?”
晏雪努努唇,手臂伸长去抱住哥哥的肩膀,下巴挨着靠上去,小小声地说起舅妈来看他的事情。
听他总算说出口,秦勖整晚绷紧的情绪才放松下来。
晏雪一边说,一边将手指按在哥哥后颈处,指腹轻轻地碾了碾,嘴巴贴着哥哥的耳朵,轻声问:“哥哥也会离开小猫吗?”
明明只是一句话,但他的语气已经夹杂着一些不舍与难过。
刚说完,他就感觉到哥哥的手臂收拢抱紧,后背的手掌也反复地揉了揉,让他莫名地心安下来。
秦勖低声答应:“哥哥不会离开小猫。”
沉稳语气里的笃定让晏雪更加确信,哥哥没有骗他。
他不希望哥哥一直担心自己,小手指捏捏哥哥的耳垂,故意板着脸,模仿秦老爷子一般:“秦冒力,快点做作业哦。”
秦勖的作业,就是面前这一堆永远看不完的文件。
晏雪的小屁股挨了轻轻一掌,“唔!”
他仰头倒在哥哥腿上,舒舒服服地闭上眼,“小猫监督哥哥~”
秦勖单手拿文件过来看,另只手搭在他脸上揉了揉。
有的时候他也觉得小猫像是个大玩偶,抱在怀里揉揉捏捏地很是治愈。
-
十点半左右。
许婉云的书房。
她和丈夫各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文书资料加上杂物格外多,因此各有各的书房。
她见秦勖敲门进来,便摘掉了眼镜,问道:“今晚你爷爷还问你怎么突然不回家吃,他本来想跟你谈谈秦冕进公司实习的事情。”
在国外长大的秦冕,被父母特意送回国念大学,为的就是顺利进入公司工作。
秦勖靠在母亲的书桌边,垂眸望着晏雪八岁时刚上学,在学校手作课上的亲手制作一个笔筒。
陶瓷制品,上面还有他不慎留下的手指纹路。
当天拿回家后,被许婉云第一个瞧见,就“据为己有”,都没轮到晚归的秦勖。
秦勖道:“妈,今天晏雪的舅妈去学校见他了。”
“嗯?”许婉云一惊,一下子慌神,“怎么回事?要干什么?”
这些年,她没见过何明强一家,第一反应是以为何家要伤害孩子。
秦勖简单地将事情说明白。
许婉云这才松口气:“原来如此。”
顿了顿,她惊讶道,“这怎么还能找到学校去?这得打听了多少人才知道的?”
以何明强一家的情况,她不认为李薇去学校是简单的事情。
秦勖拿着那笔筒转了转,意味深长地说:“有心要找,怎么都能找到。”
许婉云见他话里有话,皱起细眉:“你这两年跟你爷爷越来越像了,讲的话是永远有第二层意思。你想说谁就说谁。”
她揣测道,“是说晏雪舅舅?”
秦勖将笔筒放回原位,跟刚才丝毫不差,连朝向都一模一样。
“他爸爸。”
许婉云沉默。
晏雪很少,几乎从不提他的爸爸。
许婉云唯一的印象是,他七岁时的某一天,忽然就问了一句“姨姨认识我爸爸吗?”
当时她摇了头,怕他伤心难过,还岔开话题,后面她跟秦勖提过一句,让他别提晏雪爸爸,也明里暗里观察过是不是家里有人提过。
秦勖其实从没有主动提及过,但他那次就知道了,其实他的小猫,心里一直想知道爸爸是谁。
所以许婉云现在听见这句话,眼帘落下去,同样看向那个精致可爱的小笔筒。
“你说的是,有心要找,怎么也找到了。更何况……”
更何况,按照晏雪妈妈晏明黎当时在国外的情况,人际关系不复杂,也就那一圈人。
许婉云私下已经让人暗中调查过,但一无所获。
“笃笃——”
“婉云?”
门外是秦庄的声音。
秦勖折身出去开门:“爸。”
秦庄见儿子跟一堵墙似的堵在眼前,跟他说话,还得抬眼看他,这么多年都很不习惯,很自然地往后稍微仰了仰:“阿勖,正好你也在,不用等明天跟你说。”
秦勖嘴角扯了扯:“秦冕的事情?”
秦庄道:“你在家里露出这种神色也就罢了,到了外面……”
许婉云接过话茬:“到了外面,他脸上跟尊冰雕似的。儿子都能独当一面了,你就别管这些有的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