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楼楼梯尾,孙远诚顺势要往自习仓那边走,却见李子越拐了个弯,屈身钻进楼梯最下方堆清洁工杂物的小房间。
“赢不了, ”李子越这才开口, “B班会输。”
门把手拧不动,显然是从内锁住了,好在这杂物间有一定年头了,木制门看上去一碰就碎。
李子越让孙远诚往后, 遂提腿往生锈的锁那边一踹,锁头应声而坏,残渣和灰尘共舞。
“啊?”孙远诚摸不着头脑,“章行止疯了?既然会输, 他还主动发起攻击?”
李子越将拦路的扫把放置一边:“不要看过程, 要看结局。”
“B班作为玩家最高层次班级,第一次失败只会降级,不会全班淘汰。”
“章行止习惯布大局,此次挑战的结果不是由A班定下来的, 而是他自己决定,他发动挑战的目的就是要输, 要让B班降级。”
孙远诚更迷惑了。
李子越却止住了话语,这小房间极为狭窄,他和孙远诚两人进来,就已经将空间填补地差不多。
他微微抬头,视线停留在最里层的圆形时钟上。
傍晚光线昏暗,顶上老旧的灯结了层层蜘蛛丝,四周都是时间堆积的灰尘。
时钟缓慢运行,后方机械齿轮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格外刺耳。
“咔嚓、咔嚓。”
李子越指尖轻按在钟表蒙尘的玻璃表面。
“我就说章行止这人没这么简单,不过哥你怎么知道他……”
孙远诚话语陡然止住。
时钟仍在转动,空气中的灰尘上下起伏。
四周却寂寥到瘆人。
李子越又一次在他面前消失了。
……
诺大的会议室只坐了两人,其中一人举止端庄,黑发定型固定在后侧,无框眼镜印出桌面资料的形状。
再看他面貌,竟是《暴风雪山庄》开胃菜环节中的律师。
另一人吊儿郎当地躺在一侧软沙发上,慢悠悠打着哈欠。
“英语D班就两个人麻烦,一个是李子越,一个是张敛,”律师扶起眼镜,“张敛被系统限制了,你们不用管他,针对李子越就好。”
对面那人抬了眸看他。
“李子越经常在刷副本时做作业,我看了他很多场直播,语文和英语是他最弱势的两科。”
“根据普通高考学科安排,语文是你们第一个对决的科目,你们要尽量拖延时间,不要等到数学考试开始。”
张非曳撑着半边脸,仔细嚼着那几个字:“拖延时间?”
“是的,”律师微微一笑,“副本里有个特殊的道具,叫‘时钟’,这个道具允许对决方控制对决期间的时间流逝。”
“举个例子,原则上语文要考2.5个小时,如果对决双方都没有时钟道具,这2.5个小时只能硬熬,但如果一方有道具,语文考试时间长度可以在一定范围内调整。时间不能逆流,但可以加快或者减慢。”
“有意思。”张非曳勾了勾嘴角。
“C班和D班实际差距不算太大,一不小心很容易阴沟里翻船,”律师慎重道,“李子越不可能没有准备,你们对决开始前,他一定会搞到时钟道具,所以我建议你们提前对决日期,不要让他有喘息的时间。”
张非曳摆手:“除非和D班协商,我们这边无权再修改时间。”
律师思索了半晌:“你现在让你们班人去找时钟,李子越那边恐怕已经动身了,但只要你们先找到……”
“无论先对决还是后对决,D班都处于大劣势,很难翻盘,倒是你,”张非曳翘起二郎腿,“B班过两天直接打过来了,你们A班就这么坐以待毙?”
律师摇头:“B班赢不了我们。”
“这么肯定?”
“A班有人了解章行止。”律师只回复了这句话。
张非曳深深地看着他:“你们只是观众,却比我们这些老牌玩家还懂得多。”
律师低头收拾着桌上的资料:“你们通过层层筛选进入无限流副本,我们也是。”
“本质上我们没有太大差别,而且我们还清楚许多玩家的底细,”他背对着张非曳,往门口走去,“你们又对我们了解多少呢?”
“我只知道我们最终会成为敌对关系,”张非曳缓慢从座位上起来,伸了个懒腰,“你没必要过来提供情报。”
律师停下脚步:“如果你们能干掉李子越最好,如果不能……”
他的镜片在走廊光下呈一道模糊不清的白雾。
“提前试探出你们的实力也不亏。”
张非曳看着律师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不耐烦地“啧”了声。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播,就有什么样的观众。”
……
孙远诚心急如焚地看着仍处于昏迷状态的李子越,此刻李子越的气息不似昨晚那般微弱,但人面色还是惨白,跟重症监护室的病人没有太大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