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继续瘪着嘴闷着头任劳任怨给小猫铲屎。
季景殊抿着唇,拍拍他的背算是安慰。
“我后天开始要去车队训练备战比赛了。”池逢时将垃圾袋系了好几个结,提了起来,“你是十三号之后有工作的话,这几天继续住这儿吧?”
“五月下旬我跑比赛,六七月我妈回国有工作要来住一阵儿,下次能再把时间凑一块儿都不知道是几月了……”
季景殊本想说既然池逢时有工作的话自己就回自己那儿去,但听他把时间线这么一列,还没开口的话就顿在了唇边,只得点了点头。
吃过早饭后,他赤着脚坐在沙发上,手上拿着根逗猫棒,看着六颗大眼珠子齐齐盯着逗猫棒上的羽毛,动作统一地摇头晃脑,弯着眼睛笑得开怀。
毛茸茸的小动物是真的很能让人感觉到幸福感,即使和这几只猫才认识没多久,但季景殊发自内心喜欢他们。
手稍微松了一下,逗猫棒被老二咬住叼跑了,老大听着叮叮当当响的声音跟在老二的身后一溜烟儿地跑了,只剩下了在原地无措的老三。
池逢时笑了笑,弯下腰将老三抱进怀里,老三踩在他的肚子上,用脑袋拱着池逢时的下巴,逗得池逢时闭着眼笑出声。
季景殊偏过头看着他们,有那么一瞬间,他产生了对着这一幕摁下快门的念头。
第42章
人像摄影到底是将人禁锢在四四方方的一张相片里还是以镜头记录生活中的美好瞬间?
季景殊的看法一直是前者, 且坚定不移。
人物按照摄影师的想法,规规矩矩站在漆黑的镜头前,任由他人摆弄, 留下一张看不出心绪的照片。
没有思想, 没有自由, 如同一只被绑紧了任人摆布的提线木偶。
不仅仅是照片, 很多东西也都是如此, 编织成囚笼, 困人一生。
象征着荣誉的奖状只要获取过一次,再之后的每一次就都要获得, 否则就是不思进取。
名字被印在成绩单最首位后,每一场考试就都要保持在这个位置, 否则就是自暴自弃。
一个接着一个,如同绕颈的丝线,勒得人喘不过气。
正因如此,季景殊抵触拍人像, 也抵触在任何场景入镜。
所以当他看着池逢时,脑子里冒出“如果能把这一刻记录下来就好”的想法时,季景殊是震惊的。
震惊自己这么多年从未动摇过的想法在这一刻动摇了。
也震惊于镜头似乎真的可以记录美好的生活,照片似乎也可以有灵魂。
池逢时抱着老三, 偏头看见对着他出神的季景殊, 歪着头问:“怎么了?”
思绪回拢,季景殊跳出思维旋涡, 摇摇头说没事,收回了视线。
池逢时很深地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很长,很久, 蕴含着很多难以言说的思绪。
但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
回工作室的前一天晚上,池逢时帮着季景殊一块儿收拾当时带过来的行李。
池逢时对着那再度空出来的半边衣柜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不像是季景殊搬回去方便工作,而像是两个人体面分手在做最后的告别。
季景殊并未察觉这点,池逢时看着他没有任何犹豫的动作也没提及。
陪着季景殊回去的路途过半了池逢时才堪堪开口:“回头咱们一块儿去一趟商场,买点你的生活用品和衣服放我那里吧?”
不等季景殊开口,他接着找补:“不然每次都要收拾来收拾去,怪麻烦的。”
季景殊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就当池逢时以为季景殊睡着了没听见这句话时,才听副驾上的人说了一句:“不用了吧。”
池逢时无话可接。
小半个月没人居住的工作室带着些寂寥的味道,季景殊已经开始怀念池逢时家的热闹了。
“早点休息,明天晚上下班了来找你。”池逢时将他有些凌乱的头发往后拨了拨,“我回去了,晚安。”
季景殊应了好。
门被关上,季景殊上了楼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拿出手机开始搜索池逢时家附近的房源。
第二天一早,萧宁和甲方寄过来的样品如约而至。
季景殊翻出早已确定好的方案图,萧宁听从他的指挥在一旁整理灯具和拍摄道具。
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一声不响,没有丝毫动静。
“今天怎么这么安静,怪不习惯的。”萧宁大大咧咧地开口。
季景殊低着头调整镜头参数,没有抬眼看他:“什么?”
“你手机啊。”萧宁朝着桌面努了努嘴,“之前每次都跟叫魂儿似的滴滴滴个不停,难道你终于舍得开静音了?”
季景殊端着相机的手一怔。
那股违和感被萧宁一语道破。
他没有给手机开静音的习惯,从前是一天到头根本不会响几次,之后是享受池逢时没有主题的絮絮叨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