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用笔写下的日记也好笔记也罢, 都并不独属于他自己。
所以当他看见有另一个人的笔记被装订成册,被放在书店售卖时, 他的心底滋生出了细微却又无法忽视的恶意。
看,所有人的点滴都要公之于众,遭人审判。
但当他真正翻阅的时候才意识到并非如此。
记录生活的日记被拿出来审判的人也只有他一个。
季景殊单手撑着脑袋,一页一页地往下翻。
[人有种奇怪的虚荣心, 想让别人或自己相信他向往的是真理,但其实他有求于这个世间的是爱。]*
指尖划过这短短两行字,季景殊盯着看了很长时间后,摁亮了手机, 将工作室大门的密码发给了池逢时。
他有求于这个世间的是池逢时给予的爱。
直到困意袭来, 季景殊将书合拢放在扶手上,顺势躺在了沙发上。
半睡半醒时听见身旁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时, 季景殊还以为家里进了老鼠。
睁开眼,看到的是蹲在他身边的, 鼻尖上还挂着汗珠的池逢时。
他还恍惚着,盯着池逢时看了好一会儿意识才回拢:“你怎么来了?”
“晨跑。”池逢时的声音还有些喘, 却掩藏不住那份雀跃,“正巧跑你家楼下了。”
季景殊眨了下眼睛,还有些愣。
“好嘛主要是早上起来准备给你发消息的时候看到你给我发的消息了。”池逢时撑着膝盖站起身,“怎么盖了个外套就睡沙发上了?”
“昨天坐这里看书。”季景殊指了一下沙发扶手上的那本书,“顺势就睡这儿了。”
池逢时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拧了拧眉:“这种书给我看,不出三分钟我立马睡着。”
季景殊短促地笑了一声,伸手扯了一下身上盖着的外套,刚欲起身,僵了一下。
“怎么了?”池逢时的视线捕捉了他的所有动作。
季景殊抿着唇摇头,下意识地攥着衣服将自己盖得更紧了一些。
池逢时将他的细微动作尽收眼底。
到底都是成年男性,季景殊这个时间段会有的生理反应在约莫两个小时前,池逢时刚睡醒的时候也出现过。
“……我去刷牙。”季景殊呼了一口气,眼疾手快地将盖在身上的外套捞起来披上,赤着脚踩着拖鞋走到了洗手池旁。
电动牙刷嗡嗡的声音很好地掩盖住了池逢时走向他的脚步声,所以当他的脸颊被掰过去时,季景殊还没反应过来。
绵密的白色泡沫顺着唇角往下滑落,粘在池逢时捏住他下巴的手指上,青柠味侵入池逢时的唇舌,遮盖了薄荷的味道。
“上次就想说了。”池逢时抬手勾了一下季景殊下巴上的泡泡,“你牙膏的味道怎么都这么好闻啊?哪儿买的?”
季景殊看着他唇瓣鼻尖上的泡沫,不是很能理解他的这一行为。
侧了身让出一个身位,季景殊关了电动牙刷,含糊不清道:“漱口,别把牙膏沫吞了。”
池逢时弯着眼睛应了声好,低下身子掬起一捧水,漱完口后顺势洗了个脸。
季景殊洗漱完想要离开洗手台时,发现自己好像被某个高他半个头的男人困在了这方天地里。
“……你不去上班?”季景殊叹了口气,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腰,“让我出去啊。”
池逢时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季景殊拍他的那只手,牵着他的手抬至唇边亲了一下他的指腹:“现在还早。”
虽然隔了件外套,但腰抵着硌人的洗手池,季景殊依旧不适地皱起了眉。
池逢时低着头吮着他的唇瓣,搭在他肩上的那只手却顺着他的背下滑,挤进了季景殊腰和洗手池的缝隙中。
季景殊顿了一下,缓缓抬起手环住了他的腰。
有些东西尚未消散就被再度唤醒,季景殊下意识往后撤了一步。
池逢时松开吮着他的唇瓣,向后仰了仰,视线顺着季景殊起伏的胸膛下移,敛着眸,像睥睨一切的狮子王。
季景殊拧着眉,推了一下池逢时的肩膀:“让让。”
“去哪儿?”池逢时直视着他的眼睛,他抽开抵在季景殊身后的那只手,抬起,温柔地捧住了季景殊的脸颊。
季景殊有些不适地皱着眉,拍开他的手:“……我回房间。”
被拍开的悬在半空中的手顿了片刻后,握住了季景殊的胳膊:“要么让我来?”
话音落下,那只手掀开外套,钻进薄薄的家居服贴在了季景殊的腰间。
赛车手的一双手,是滚烫的,是粗糙的。
季景殊没有与任何一个人有过这样的亲密接触,纵使这个人是池逢时。
命门被另一个人握在手中的感觉很奇怪,这种自己的身体都不能由自己掌控的感觉属实是糟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