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语冰本来说晚上要和他们一家吃饭的,被盛昕音用提前约好和同学聚餐不能失约的理由搪塞过去了,不凑巧他们带何经纬来吃饭,所以才在这裏又碰上。
但她和周屿是什么关系,怎么感觉剑拔弩张的?
周屿的声音更冷了,“约会?你觉得这裏我请得起吗?”
似乎是排除掉这种可能性,严霜语气终于缓和了些,“我早就跟你说过她家裏的情况,你们不是一路人,离她远一点,万一……”
“万一什么?”周屿笑笑,“万一我和她发展成男女朋友关系,有一天两家见面,你没办法向现在的丈夫解释还有个儿子的存在,对吗?”
“你……”严霜气急,朝四周张望了下,“我都是为了你好,注定没有结果的事,不如干脆不要开始。”
周屿蓦然低笑出声,“放心吧,你不是让我当你死了吗……”
说完,他转身就走。
盛昕音反应快,立刻回身往和座位相反反向的巨大绿植旁躲了下,避过和周屿正面撞上。
这是什么惊天大秘密?
她听夏语冰说过,严霜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但没孩子牵绊,又把何经纬当成亲儿子养,要不然表舅也不会在众多对象裏选她,即便她样貌断层出众。
没想到,周屿和她竟然是母子关系。
那么昨天在考点门口周屿一副对面不相识的样子就解释得通了。
昔日早就模糊的记忆撞进来,盛昕音脑海恍然回放出一个画面,按照现在的时间线,大概是三个月前,当时夏语冰刚手术完,还在住院,表舅一家周末来接何经纬去探病,主动说要带上她。
盛昕音时间观念强,准时到达约定的校门口,严霜下了车,和她一起等何经纬。
周屿急匆匆地跑出来,盛昕音看到,忍不住问是不是有急事,这裏不好打车,可以捎他一段。
周屿漠然看她一眼,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害得当时的她着实心酸难过了好一阵子。
现在看来,他的冷漠或许不是对着她的,倒更像是对严霜。
盛昕音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往回走,周屿偏着头坐在位置上,目光怔忡,外面处处都是灯,将他整个人照得出尘俊逸,像是一幅画。
盛昕音落座喝了口水,此地无银三百两道:“我去洗手间了。”
周屿直接问:“听到了多少?”
“啊?”她差点被水噎住,“你……你怎么知道?”
“从这裏到洗手间只有一条路,我回来时你不在,说明你已经去了,但我却没碰到你,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你故意躲开了。”他停顿片刻,“所以我试探问了下。”
很明显,她的反应已经验证了他的猜想,盛昕音只得照实说:“也没听到多少,就是从你否认我们在约会开始……”
周屿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希望你能……替她保密。”
盛昕音答应,“嗯。”
且不说表舅已经再婚多年,现在去揭穿严霜意义不大。而且她很厌恶那种到处搬弄是非的人,虽然这事总归是欺骗,她心裏不免膈应,可身处其中的当事人却好像事不关己般淡然。
“我失踪以后……她找过我吗?”
盛昕音一怔,轻轻摇头。
像是觉得傻,周屿突然自嘲地笑了,“是啊,她巴不得我消失呢。”
十年间,严霜一直过得很好,每次见面都是神采奕奕的样子。尤其盛昕音刚经历不久的何经纬婚礼当天,她的状态简直媲美新媳妇。
半晌,盛昕音问:“你平时还要上学,是靠什么生活的?”
周屿转眸对上她的视线,那双眼睛裏除了关切似乎没有掺杂任何旁的情绪。
“待会儿有空吗?”
“有。”
“我带你去个地方。”
盛昕音跟周屿一起到市医院附近的一片老旧的居民区,因为缺乏规划,所有的建筑都挤在一起,一眼望过去显得很杂乱无章,她站在巷子口驻足:“你住这裏吗?”
“附近。”周屿边说边往裏面走,盛昕音追着他的脚步来到尽头一栋砖红色小楼前,网吧在二楼,用狭窄的钢架楼梯连通地面,上楼梯时盛昕音不小心绊了下,差点摔倒。
周屿停住脚步,虚攥了下拳,将衣角递过来让她牵在手裏,“就几步了,我带着你走。”
盛昕音一瞬间心头发软,真是要了命了,陈旧的光影中,周屿低着脸的角度莫名显得很温柔,她咽了下嗓子,顺从地拉着他的衣角上了楼。
网吧前臺应该是周屿的熟人,瞄了眼盛昕音,连身份证都没看就说:“西区 6 号、7 号机。”
周屿领着盛昕音坐过去,在角落裏,比起那些抽烟喝酒噼裏啪啦敲键盘打游戏的乌烟瘴气区域,相对要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