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方泽突然叫了顾淮:“顾淮,待会要不要打篮球?他好厉害的,之前和他打,抢不到球,搞得我现在还想看他投三分!”
好几个人都在惊叹:“真的很厉害吗?”
“对,之前和他打,比你们都厉害。”沈方泽的眼睛里展现出很不真诚的崇拜。
沈董插话:“吃了饭再打球,好好玩。”
能稍微友好融入,高洁也是高兴的,在厨房里笑,压低声音:“我买了零食,你去阁楼先吃饭,等会下来一起打篮球。”
顾淮洗手,搓了搓手掌内侧的擦伤,拎着书包上楼,在旋转楼梯和裴呈璟的眼神撞了一瞬。
裴少爷坐在沙发的最外侧,双眼皮大眼睛,毫不遮掩地仰起脑袋看人。
这是他见过最干净的眸子,没有蒙过乡间尘土,没有印上金钱市侩,干净得透着股傻气。
但此时,有点对客厅喧嚣心不在焉。
也许是因为从住进别墅里,顾淮看多了黑瞳之下各怀的心思,包括到了新的班级,周围也对这个新的插班生议论纷纷,每一道落在身上的眼神,都搅缠令他烦躁的味道。
顾淮其实很讨厌这些目光,楼下的少爷们十指不沾阳春水,也许得不到一件玩具就是巨大的挫折,想说什么想干什么都不会考虑周围人。
裴呈璟当时的眸子再干净澄澈,也难挡他内心的厌恶。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就算看起来单纯,谁知道里子里藏着什么?顾淮边走边想。
身后有人嘀咕:“你家保姆的儿子好高冷……”
*
沈少爷的生日庆祝很热闹,热闹且混乱,所有人闹腾完之后,彩带、蜡烛,还有奶油沾得到处都是。
管家和其他人都来帮忙打扫。
顾淮换了干净的短袖,收捡礼花纸盒,也把蜡烛都收起来。
在顾淮生活的小村庄里,很多家庭,一年也见不着几次蛋糕,沈方泽没吃两口就开始打蛋糕仗。
顾淮记得,这一个小小的蛋糕,四位数。
高洁一边打扫一边疼惜。
但顾淮只觉得这蛋糕的甜味冲得腻人,到处都是,黏黏糊糊,身上十分难受,混着彩带和杂乱的东西,特别难看。
他听见脚步声,沈董夫人已经收拾好头发里的奶油,也换了身更高雅的裙子。
她披着披肩,和沈董一块下楼,手里提着好几个盒子,正在劝裴呈璟多玩会:“这么早就要走?小泽还说一块打篮球。”
顾淮在这两位大人的行为里,看到浓烈的讨好。
“不打了,”裴呈璟被挽得不自在的样子,但人很礼貌,接了盒子,“妹妹打了好几个电话,叫我回家。”
沈董夫人知事地点头,笑:“真好,你和妹妹的感情真好,以前我和你沈叔叔说,给小泽生妹妹,他闹了好几天。”
裴呈璟疏离的笑了笑,勾下头看女人的同时又扫到顾淮。
皮肤黝黑的人和这里实在是突兀,裴呈璟很少见到这样的人,家里别墅门口的保安是这个肤色。
又穿了件黑色的T恤,肤色更深。
顾淮收拾东西的时候,手臂上的肌肉一绷一松,很有力量的感觉。
衣服虽然宽松,但完全掩盖不了野性的气息。
顾淮看见裴呈璟微微发愣的眼神,往边上走了点,离开视线区。
裴呈璟走了之后,寿星的心情好像不怎么好了,也是,这种少爷,不喜欢有人中途离场。
但他好像不能对裴呈璟发脾气。
来叫顾淮的时候带着烦闷:“你怎么还在收拾啊?就差你一个了。”
高洁推了推儿子的肩膀:“你去玩,别让他们等久了。”
老实的女人只知道,一群男孩在一堆就是玩玩闹闹,为自己孩子愿意被少爷们带着玩而高兴,其实她完全不懂。
人也可以是被玩的那个。
沈方泽站在顾淮面前,篮球拍在地上咚咚响,笑脸被灯光照耀,像是降世魔物。
“顾淮的弹跳力真的很好,”他看着身后的好友,问顾淮,“乡巴佬,你玩过打球圈吗?”
他看着顾淮茫然的表情“啧”了一声:“游戏很简单,你站在中间做投掷点,我们围成一个圈,你把球抛给我们,我们再反弹给你。”
顾淮心里有不祥的预感。
沈方泽改变了游戏规则:“这本来是有淘汰制的,可是我们的技术实在太烂了,没意思。”
他故意拖长声音,瞳孔亮起来:“计分吧?得分最少的那个请客吃饭怎么样?”
无论是淘汰还是请客吃饭,对这些人来说完全无伤大雅。
但对顾淮来讲,可能会酝酿新的麻烦和灾难。
顾淮拍着球,七八个人围了一圈,每个人都盯死了他。
拍得太久,沈方泽还不耐烦:“乡巴佬,你好磨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