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简一端跑到法研所找柳弈谈话,试图介入案件调查的举动激怒了夏天,他决定一不做二不休,他要永绝后患,把碍事的简一端也杀了。
杀死简一端可比杀死车荣华容易多了。
简一端离职多年,一把年纪了,老伴儿病逝,儿女不在身边,本身又不爱与左邻右舍走动,完全就是个无依无靠的空巢老人,加上住的又是城郊靠近村子边缘的独栋别墅,要下手的机会实在很多。
但如果再来一次入室抢劫,先不说新的替罪羊不好找,而且手法过于雷同很容易引起警方的联想,加之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安全监控的程度也让这类计划的难度上升了不知多少个LEVEL。
所以他想到了最普通但也最有效的办法,制造一场车祸。
当然车祸也要有愿意背锅的司机。
但鉴于现在的车祸肇事的处罚和赔偿制度比起杀人量刑来不知轻到哪里去了,再加上行人本身也有过错、死者年龄较大等因素,综合下来实际上判得并不会有多重。
夏天将自己的计划跟亲信黑痦子男说了,“清道夫”便很轻易地找到了身患绝症,愿意铤而走险赚这笔缺德钱的司机申平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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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戚山雨说到简一端遇害的一段,柳弈的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了下去。
他将大福从戚山雨的胳膊弯里捞了过来,抱在自己怀里,似乎想用猫猫柔软的皮毛和温暖的体温给自己一些心理安慰。
大福对于被两脚兽抱着撸毛的事儿习以为常,一点都不介意自己换了个地方继续被撸。
它在柳弈的膝盖上蹭了两下,调整好舒服的姿势,就把自己的两条前爪揣在肚子下面,用脑袋顶住柳弈的肚子,趴好了就不动了。
戚山雨侧头仔细观察了一下柳弈的表情。
自家恋人此时眼睫低垂,似乎专注地撸着猫猫,听他说案情只是顺带的背景音而已。
不过戚山雨何等了解柳弈的性格。
他知道柳弈至今仍在为简一端的不幸遇害而感到愧疚——这种情绪是没有理由的,不能被理性所说服的,不管是劝说还是开解通常都不怎么好使,只有案件告破,凶徒接受法律制裁才是最好的慰藉。
戚山雨伸手揽过柳弈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简老前辈遇害的经过,你想听吗?”
戚山雨问柳弈。
“嗯,我要听。”
柳弈将自己半身的重量全挨到了戚山雨那边,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给猫顺着毛,回答的语气淡淡的,不太听得出情绪,“你接着说吧。”
“好。”
戚山雨没有多说什么,继续自己未完的讲述。
……
因为时间紧迫,在黑痦子男陆平钧联系上了肯做这桩买卖的司机之后,连夜和土蛋到西苑镇摸排了地形,终于在简一端的家附近找到了一条足够偏僻的,没有监控能拍到而且行人车辆都很稀少,方便他们下手的岔道。
在确定了下手地点之后,夏天又安排了手下的焦龙和贺利群前往放哨,以及之后给交警提供假口供,诸般布置就绪之后,他们将行动时间定在了在1月17日的大清早。
那日早上,天蒙蒙亮时,正是万籁俱寂,连在南方越冬的鸟儿都不乐意大冷天的早起觅食的时候。
夏天、黑痦子和土蛋三人撬开了简一端的别墅的后门,闯入了他的家中。
“陆平钧交代说,简老先生那时已经起床了,看到他们三人突然出现,表现得很平静。”
说到这里时,戚山雨放轻了声音:
“我想,他或许是已经意识到自己即将遇到什么事了。”
柳弈抿住了嘴唇,手指反复摩挲着大福橘白相间的,细软得跟缎子一样的皮毛,更轻地应了一声:
“……是啊。”
像简一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大约在看到从后门闯入他家的三个陌生男人时,就已经知道他们的来意了。
戚山雨顿了顿:“陆平钧还说,简老先生问了他们很多问题。”
柳弈闻言,抬起了眼,与恋人四目相对:
“他问了什么?”
戚山雨回答:“他问,‘包永兴是不是也是你们这群人灭口的’。”
柳弈失笑。
果然,即便到了命悬一线的时候,简一端脑子里最惦记的,始终还是十八年前那桩没能侦破的旧案。
根据嫌疑犯们坦白的犯罪事实,三人当时看简一端表现得如此平静都十分惊诧。
生性多疑的夏天甚至还认为简一端可能在家里装了监控或是报警设备,还多花了一点时间搜查了整个房子,直至确定并没有这些东西为止,才总算放下心来。
然而就在他以为简一端已经放弃抵抗准备赴死时,老先生却趁着他不防备的时候忽然伸出手,在他在爬上爬下检查房子时为了方便而挽起了半截袖子的前臂上狠狠地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