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平春在审讯室里哭得稀里哗啦,一边嚎,一边断断续续地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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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取得了司机和两个证人的供词后,沈遵把留守在市局的专案组的警官们全都喊进会议室。
根据三人交代的情况,专案组很快锁定了嫌疑人的身份。
疑似本案主犯的夏天,还有他的两个跟班,鼻翼上有一颗黑痦子的“大钧”,以及听说儿时是个兔唇,就算做了手术人中旁仍然有一个很明显的疤痕的“土蛋”。
“这个‘大钧’,真名应该叫陆平钧。”
戚山雨对这个人的长相特征和名字都有很深刻的印象,很快从既往的档案里搜到了他的身份证存档,并将其打印了出来,放到了诸位同僚面前。
“就是我们追捕区云泽那天,那个‘不小心’开车撞了他的司机。”
经他这么一提醒,先前侦办过那桩鑫海大学龙湖校区旧校舍双尸案的警官们都想起来了。
“我们已经让申平春、焦龙和贺利群都分别辨认过了。”
林郁清在旁补充道:
“虽然他们三个人都不知道陆平钧的真实姓名,不过申平春指认说这就是给他钱让他撞死人的‘大钧’,而焦龙和贺利群则说他平常老跟在夏天身边,似乎经常会帮他做一些‘扫尾’的工作。”
小林警官顿了顿:
“焦龙还说,他以前在古董店当店员时,曾经听于弘业喊过他‘清道夫’!”
第263章 8.After Life-49
1月22日,深夜十一点四十五分。
夏天藏身在一辆冷冻货车的后车厢里,身周堆满了大箱小箱,仅剩的空间里还挤了鼻翼有一颗黑痦子的陆平钧,以及人中旁边有一条明显的唇裂整形术后的疤痕的“土蛋”。
与平日里故意装出的那副不通人情世故的面无表情的I人店员形象截然不同,他沉着一张脸,眼神阴鸷,手指在手机上狠狠按了一下,然后将它举到耳边。
电脑里传来了【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音。
夏天咬牙切齿骂了句脏话。
这是他这些日子以来不知道第几次打这个号码了。
然而每次得到的结果,都只有这句冷冰冰干巴巴的【无法接通】而已。
“怎、怎么样?”
虽然看夏天这表情就知道九成九又是没能联系上对方,不过土蛋还是壮着胆子轻声问了一句:“……‘那位’还能不能……?”
“不能!”
夏天粗暴地打断了他。
现在他的心情既烦躁又焦灼,整个人像在火上被烤着,浑身上下难受得冒烟。
他知道自己这次栽大了。
十八年前他还是个中学生,但也是亲眼看着他爸和他哥如何轻而易举地就“料理”掉当年那些碍事的人——杀人、灭口、找替罪羊,一整个流程下来轻轻松松易如反掌。
当年那事儿虽称不上干净利落不留一丝破绽,但除了那烦人的死老头这么多年来仍在穷追不放之外,至少没有任何人怀疑过这是一桩杀人灭口。
可现在“生意”交到了他手上,事情又怎么会落得如此田地?
“该死!于弘业那傻逼,真是该死!”
夏天越想越恨。
于弘业是他爸和他哥留给他的“旧部”,在古玩生意上很有两把刷子,识货且懂行,嘴皮子也利索,确实帮他做成过几桩大买卖。
然而也正是这么个“能干”的于老板,嘴上没把门,将车荣华家里藏有贵重古董的事透露给了店里的小工知道,才会引来后续诸多的麻烦,以至于他最终只剩下“跑路”这么一个选择。
“或、或者……”
土蛋仍然试着想要提个改善他们目前处境的建议:
“夏天哥,要不然跟、跟夏老板说说……或者他、他可以……”
“闭嘴!!”
听土蛋提起他那已经先一步躲到了地球另一面的大哥,夏天心里更烦躁了:“在说一个字,我把你扔下车去!”
夏家两兄弟在他们这群人里积威甚重,现在就算只剩个年龄还未满三十的夏天还坐镇鑫海,仍然无人敢当面炸刺。
土蛋立刻乖乖地闭上了嘴,不再随便吱声了。
冷柜箱的隔音效果很好,没人再说话了之后,三人耳边就只剩下发动机不算很响却很规律的隆隆低鸣,以及车子时不时碾过不平的路面时随着颠簸感而来的“喀拉、喀拉”的杂音而已。
夏天耳边是清净了,但他心里仍然乱得很。
他们两兄弟的亲爹五年前就死了,大哥也因为走私罪而不得不在两年前避走大洋洲。
而所谓人走茶凉,当年收过他爹不知道多少好处的那些个大人物,眼看着他们两兄弟一个接一个翻车,这会儿都恨不得跟他划清界限,别说再跟当年帮他爸一样给他抹平篓子,甚至连此等关键时刻都不愿意帮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