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操]梅子绿时雨(452)

“秋宁你不去休息,来找我干什么?”章龄眉峰紧皱,眼睛里喷出的火几乎要把萧关灼烧成灰烬,但面对简秋宁的时候总还是勉强保持着和善的口气:“她们有什么事啊,你说?”

“没。”简秋宁抬起头,眼神慢慢恢复了平日明亮坚定:“我就是想跟您说,团体那个跳马的顺序——”

“你给我闭嘴,这事儿没商量。”桌上的金属保温杯落到地上,尖锐的响声划破耳膜;与此同时响起的是萧关为了凸显出温柔而浑厚得过了头的嗓音:“章导你看,人家小姑娘自己有志气得很呢!倒不愧是士轩的孩子了,现在士轩在国外发展得也是很风生水起,等奥运完了有机会——”

“‘不愧’这样的话您就不必说了,我也不想听。我从小就知道,我没大人管。没有什么‘家长’。”简秋宁冷冷地打断萧关的“温柔”,她本来对这个消息接受良好并没太多反应,现在却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反胃恶心。“但是萧导章导,我说我跳马可以最后上,这是认真的。”

沉默,长久的沉默。萧关直起身,悄悄走了出去,熟稔地把矛盾丢给两人内部去消化。

“你别天真了。”

章龄弯腰捡起地上的金属保温瓶,缓缓搁在桌面上:“虽然我们平时都说团体要放到第一位,但是在这个队里,你永远没法确定谁是真心想和你一起把团体做好的——甚至谁是等在最后准备背刺你的。不如把自己的比赛把握住。团体你做到原本的计划就行,多上难度没必要。”

“但是我们真的有机会的,万一最后真的就追到快金牌的分了呢。”简秋宁咬咬嘴唇,倔强道:“就只是换个顺序嘛。”

“你……你真是太善良了。”章龄难得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向简秋宁:“我问你,从去年开始这么多事:宋宛宜为一个阿拉伯团两周练得都没法继续比赛了;莫青如掉包号码牌;元宝被粉丝引导了乱说话;灼灼追星突然就追得控制不住自己了;谢听兰一直好好的,忽然就去给灼灼的事情去添乱了;杜明暖的跳马能不能完成捂得比吴笙还紧;柯润雨那套杠上编排很好,下法连试都不试了。你觉得这些事情都是偶然发生的吗?……”

“我……”世界上当然没有太多的巧合,巧合多了背后必然有不为人知的秘密,这是最浅显的道理。陈松涛在简秋宁她们这些非本组的选手们眼里一直都是一个善良平和的形象,甚至挑不出什么瑕疵——甚至不像其它几位教练在“民间”各有各的带着调侃的“黑”外号。没有瑕疵的人其实也很可能是最深藏不露的那一个——这道理也是浅显,但现实中却没多少人会去细究,更别提看破了。

“我和陈导这么多年同事了,看得肯定比你清楚。许是因为当初在役那时,他的伤是因为队里耽误了才落下了后遗症,他现在固然面上和善,做事可是不怎么顾所谓团体利益的。”章龄苦笑:“我倒不是说这些事情都是他引导的,故意去教坏这些孩子。但是一来,选材的时候,那些性子偏激的,省队就一堆乌糟事的,为什么总是在他组里;二来,十几岁的小姑娘呆在这样封闭的环境里,嫉妒心膨胀起来是没有界限的,只消一点点纵容,酿成什么样天大的结果都有可能。我也不是没防着,但这种事情吧,防不住;只要有利益的不同,职位的不同,成绩的不同,大家心理就总是不平衡。利用十几岁小姑娘的心理不平衡,无孔不入。你看,人心难料,这还是我已经看破的,其它人心里想什么你又从何知晓呢?为团体,100分的实力做到90分的发挥就是问心无愧了。”

“可是您还是把团体放在第一位的。照您刚才说的,您明明一直知道……,但因为陈导带队员有成绩,对团体有帮助,您还是让他随队来了奥运村。”

“我做事也不是完全没有私心的,只是不像他这样完全不顾底线罢了。当初你们胡导调出国家队,确实主要是萧导的意思;但我也没怎么拦,想着你回我组里也是一件好事。创造历史的选手的主管教练,谁不想当啊?要是我拼命拦着,也未必不能留住他。”昏昏暗暗的光线下,章龄眼角的碎纹显得很浓很重。“你刚才也听到了吧?女队的指标是两块金牌,你就当我为了指标,为了个人名下的成绩,更希望你把精力放在个人项目就是了。”

简秋宁没说话,径直拖过桌子上放着的那张要向组委会上交正式确认的出场顺序表,另一手去够笔,一笔一划地在最后一个格子里写上自己的名字拼音。她早已看见了表格上排在最后的跳马项目,三栏都还空着。如果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她就会信了章龄的话,像当初对劝她放弃个人全能决赛的胡导失望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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