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了吧,有什么可看的。”简秋宁无精打采地答应了一声,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拨着碗里一根根的菜梗子,只是不停偷眼去看两排桌子外的柳曦。柳曦的盘子还是堆着满满的饭菜,她低着头,慢慢地一口一口吃着,时不时还跟对面的秦望儿聊几句天,好像一切正常。
“没选上也不怕,现在到奥运会比赛开始还有三个月。这三个月,我们都是一起训练一起努力,不管最后有没有机会,我们都陪你坚持到底。”这是今天晨会结束开始训练的时候,章龄对柳曦说的话;当时柳曦只是点着头答应,简秋宁和秦望儿却是差点听哭了。三个月不长,可也实在不短,坚持到底,说着容易,要做到又何其难。就连接下来这次全锦赛的几场个人决赛,要坚持下来可也不容易呢。
“各位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接下来我们为大家直播的是全国体操锦标赛的女子个人全能决赛。”又是一天的日历揭过,童桐字正腔圆的介绍词仍然按时出现在央台体育频道。
昨晚的男子个人全能决赛比完之后舆情很有些汹涌:“被放弃的”滕冉仍然六项发挥神勇,难度和完成情况都颇为出众,这次连裁判暗戳戳的操作都无法阻止他登上了新科全能冠军的宝座,于是关于奥运名单的讨论便又一次甚嚣尘上。平心而论,这回男队名单的争议本就比女队大不少:在已经要带上一个偏单项的罗焕修之后,还是把陆延这个没有绝对夺金把握的纯单项选手塞进了名单,去年刚退役了全能老将闻知弦,同时又不肯启用今年看起来状态勇猛的滕冉,这样的阵容怎么看怎么都有些吓人——奥运会比的可是5-3-3啊。
“哎,宁姐张望着看什么呢?”第一组的几个人按照第一轮跳马的比赛顺序站成一排经常,一双眼睛闲不住的徐若澄就发现了简秋宁的异常,勾了勾身边杜明暖的手指。
“这还用问?也不看看你右边站的是谁。”杜明暖挑了挑眉毛,轻轻叹了口气。她当然明白好友在找什么。钱笑笑这么大的进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绝对是胡导一手调教出来的,全锦赛全能决赛这么重要的比赛,按理说,也该他这位省队的领队亲自陪同过来才对。但现在赛台上穿着豫省的统一运动服搬动着弹簧踏板的却是另两位年轻的男教练。“胡导……他是真心为秋宁着想的。”
“暖暖姐,听你这话说的,太狗血了。”徐若澄撇了撇嘴:“我倒是觉得,何必呢?全锦赛一结束,八人名单的都要封闭训练,现在避而不见可就见不到了。宁姐都要上‘战场’了,其实队里压力大半都是落在她身上。她也是盼着听到胡导的一句鼓励吧。”
“你又懂了。”杜明暖一边随着广播里传出的提示躬身向观众致意,一边悄声问徐若澄:“别光说别人,你昨天回去该不会偷偷哭鼻子了吧?”
“我就哭了又能怎么样?你真是跟宁姐一样一样的,把我瞧扁了。”徐若澄瞪她一眼:“落选了肯定难过啊,可是我选拔赛比挺好的。要怪也只能怪以前了,又没有后悔药吃,就只好放下了呗。”
杜明暖一时无话可说。徐若澄说得一点儿也没错,如果当初没有闹出那件“早恋”的破事,也许世锦赛就会有她一席之地,也许她已经是平衡木单项的奖牌甚至金牌得主,一切都会完全不同。但人生转折的节点就是这样,也许不久之后便可以重来,又也许,一旦错过就不再。
第一个上场的是资格赛第三的柳曦,队友们在下边呐喊助阵的同时也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神情;可惜一个尤尔琴科360倒也看不出什么。动作稳稳地完成了,分数也稳稳的,又是一个14分。
“接下来是资格赛排名第二的吴笙,她资格赛时跳马这个项目是出现了大失误,现在我们来看她今天能不能摆脱资格赛的阴影。”吴笙踏上25米跑道的起点,身后指示牌又一次亮出4.34的动作编号。
“怪,都锁定奥运名单了还要冲这个,也不怕出问题。”徐若澄对这个动作也是有些心理阴影的,忍不住就要开始“锐评”。“呸呸呸。”简秋宁摇了摇头,再次提醒自己要接受吴笙已经是五人团体名单中一员的既成事实,但心里也难免有和徐若澄一样的疑惑。明摆着资格赛那一跳离成功差得远,没有跳马都以第二人身份入选了,干嘛还要急于这一时呢?
但事实证明,天才少女的牌路不是她们凡人能摸透的。这一跳的第二腾空竟然又撑起来了,落地有一点点靠膝盖硬顶的意思,但也不是很明显,不仅跳出了成功的720,正经还算是个优质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