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可能已经变得跟青如姐一样硬了,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没办法,我们不像她一样有天赋有能力,只靠自管自地努力,不钻别人的空子,哪儿能出人头地。青如姐那么拼那么拼,还不是没能拼进世锦赛团体银牌的阵容。
我在队长大人和暖暖姐愤怒的目光里走了出去,回寝室打算睡午觉,可惜没睡着。我一直盯着床头那串风铃干瞪眼。
那终究是我爸。他伤我很多,却爱我更多。
连秦望儿都还省吃俭用地往家里寄钱呢,何况是我。我不能辜负了他的期待。
阿拉伯团两周,是我学过的最难的体操动作。
落地那一瞬间很疼很可怕,我想的却是“解脱”。但躺在病床上意识模糊的时候,我却隐隐约约地梦到了我未来的成套,还有新的音乐和舞蹈……果然相伴这么多年,我还是喜欢上了这项运动,我想回去,就算是于这片低龄化的赛场而言,未满十六岁的我也还很年轻。青如姐不就克服了严重的伤病又回来了吗。
“为什么别人都不伤,就她不行?……为什么她要练这么个危险的动作?啊?”
门外有模模糊糊的熟悉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门被用力地拧开,我爸急急忙忙地奔进来,眼里噙着泪。
“宛宛啊,你好好养伤,养好伤,九月份咱们就办了退役手续去读大学。你都有全运奖牌了,也是全国冠军,这十几年体操也不白念,爸一定能给你找个好前途。”
我眨了眨眼睛,说:“好的,谢谢爸。”
我抬头看窗外,窗外风好像很大,树影摇晃着摇晃着,在我眼里晃成一片模糊。
几个月后,曾经的队友们出发去世锦赛,而我回到体操中心,收拾东西,打包走人。
拖着两只拉杆箱离开的时候,我故意装作忘记了床头的风铃。
京城秋天的风特别大,直到我合上门,那串风铃一直在响着,轻轻脆脆地,好听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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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了有点久的番外
第135章
前路漫漫,可期的未来似乎看不见什么阳光,但日子还是要一样地过。
胡旭平没有就第一次队测的结果发表什么意见,对于简秋宁训练状态肉眼可见的起伏也没有多加苛责。他时常平平淡淡地说:“状态不好没关系,就正常接着练,好的转折不是等出来的,是量变积累成了质变。”简秋宁听在耳里,心下十分感动,又有些羞愧,其实这样的道理谁又不懂呢?但自己离宠辱不惊的境界,终究还是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谢听兰则是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上来了,典型的“愈战愈勇”,对比赛的掌控能力亦是愈发精进。像第一次队测的时候,她做高低杠的时候特卡切夫没抛好有点近杠,胡旭平都觉得要断链接,她却硬是手臂一扭,把不好做的京格尔接了上去。最后比到自由操,其实她体力也有些告急,后团两周落地重心窘迫,换别人怕是要坐地,然而她就是垫了一步站住脚。谢听兰本就是懂事稳重让教练十分省心的选手,如今更是实打实地焕发了“第二春”,全锦赛以来,又有不少人开始悄悄地羡慕胡旭平的“好运气”。
第一次队测之后,豫省队的跳马单项选手周蔷也被借调入国家队参加集训——为了表现领导们重视弱项跳马的决心。这个十六岁的姑娘自然暂时挂靠在人员最稀少的第四组,虽说最后搅局世锦赛名单的希望其实渺茫,但本着认真对待每一个选手的原则,她的加入还是让胡旭平空前地忙碌了起来。
“侧手翻八百一?6.5难度吧?”连简秋宁都被胡导宏伟的目标吓了一跳。“哇!小周你要真练出来,可就能拿命名了。”
“先练着,我看小周的力量条件真的是很不错的,就是推撑的角度还没那么会找,所以掉的太快,包括整个转的节奏也还没找到自己的掌控模式。”胡旭平说起话来总是这样条理分明丝丝入扣,讲得你心服口服。“秋宁啊,九百和八百一第二腾空大部分都是一样的,你也跟小周多交流交流感受。”
“哎,好的,小周,等着看新动作了哈。”简秋宁抿着嘴清脆地应下,周蔷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宁姐的九百才是真的好看,我都不会向前落地呢。”
她的身材在华国队也是独树一帜。身高和简秋宁相仿,直逼一米六零,整个人看起来却比秋宁还要健壮一圈,上臂和大腿尤其肌肉丰硕。
“哎呀,这个一窍通时百窍通的。”简秋宁眉毛一扬,拉过周蔷的手掌拍了拍,说起恢复了的跳马,面上终于现出了几分跳脱欢喜来。“倒是向前撑马,我还得跟你请教请教。”要是能赶在第二次队测之前把180-180跳好,那倒也还能算有一项奖牌竞争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