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本人对此事也是不温不火的态度:“不换就不换呗,都差不多——反正我觉得这一套就已经很好了。”
“来,眼睛看着一个点,不要眨眼,走!”谢听兰抱着简秋宁的腰,熟练的动作里已经可以看到未来“谢导”的影子。说实话,她对于现在的生活,真的满意到不好意思生出半点妄想。她本来可是要被“赶”回省队的,保送大学的资格有没着落,要是真回了省队,估计也就只能帮着带带小队员,等着退役了。
一片热火朝天中宋宛宜疯狂地上蹿下跳。她在自己午间晚间加练得不见人影的同时,还总能幽灵一般地出现在体操馆里、舞蹈房里甚至诊疗室里,捕捉到所有人的每一丝“最新动向”。
谁在抓紧练立转,谁的跳马落地内搅,谁的手腕急性拉伤……一则则小道消息如一根根干柴,投入激烈的竞争氛围中立刻腾起更高的火焰。简秋宁见队内众人不堪其扰,干脆把她拉到寝室里来,狠狠地敲打了一番。
没想到,这回宋宛宜态度强硬得不得了,辩论起来那叫一个舌灿莲花,简秋宁发起火来了都镇不住她。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就是了解一下别人的情况,有什么不可以?”
“宁姐,我也不想偷看偷听啊,如果可以的话肯定是明着问比较好。可是谁让你们都不愿意告诉我呢?既然你们都不肯说,我就只能自己打听打听了呗!”
“这是什么隐私啊?跟训练有关的怎么能叫隐私呢?我爸爸说了,咱们华国队就是举国体制,哪里有什么隐私啊!”
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就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简秋宁打开大门,恭恭敬敬地把这位辽省体育局局长家的大小姐请了出去。
“以前你们都说她和徐若澄一个富一个贵,都是“小公主”。我还说她一点都看不出贵气,倒是小家子气得很,今天可看出来了。”简秋宁气得回到桌边猛灌了一大杯水,“你看看她今天,说起话来一套套的全是歪理,偏偏这些歪理还是自成体系的,气死我了!哎,冬训那会儿她可是乖乖听我训的,现在怎么变这么嚣张了?谁给她的勇气啊?”
“她爸呗。”杜明暖靠在床上,腰后垫了两三个高高的枕头。最近气温快速回暖,空气燥得很,她嘴唇都干得起了皮,咧嘴说话嘴角就有点儿疼。可是没办法,为了明天早上起来称体重能达标,她连水都不敢多喝一口。“其实她爸对她期望很高的,给她打电话,总鼓励她‘要拿全国冠军、世界冠军、奥运冠军’。不过这次全锦,她跳马金牌应该稳拿了吧。笑死,根本就没有对手。”
“这样啊。难怪了,她最近打了鸡血似的。”简秋宁摇了摇头,看着杜明暖别扭的姿势,心疼道:“暖暖,全锦你真要比四项?何必呢。”
杜明暖本来快好起来的的腰伤最近又开始反复来反复去,根本扛不住四项高强度的训练。有的动作一碰就疼得受不了。训练强度一掉,体重也就控制不住地狂飙,一步入恶性循环,再要走出来就很难了。
“当然得比四项,我不比,队里不得开天窗啊?再说了老巫婆也不可能放啊。茵茵用腿的项目完全练不了,一直想退,她都能给扣着不放,何况是我。”杜明暖嘴角一撇。“还能怎么着,就给省里打工呗,谁让以后退役了各种事情都是要省里管的。”
“那也不能硬顶着上啊。这还有半个月,好好养伤都够呛能好。”简秋宁心脏都纠成了一团,杜明暖最近训练的时候腰里必须用一圈一圈的绷带扎紧固定,厚厚的绷带让她连以前买的训练服都穿不进去。就这个样子还要硬上?老巫婆真不愧是“老巫婆”。“要不,你让教练跟她说说?”
“谭导跟她对着骂了好几回了,没用的。”杜明暖自嘲地笑起来,“她根本不讲道理的。一开始骂我不努力,不肯给省里出力,躺着拿工资。谭导说我受伤了,她就骂我是玻璃人,脆的不行,赔钱货一个。再后来连国家队都骂上了,说她输送的人才怎么一进国家队就受伤了?害得她一点也指望不上。所以说,他既无情我便休,我就凑四个弱智套随便打一打酱油吧,省得再吵了。”
其实哪有什么“玻璃人”?运动员脆成了玻璃,归根结底还是训练方式出了问题。像杜明暖,这一伤反反复复地老是好不了,还不是因为没彻底好全就又被逼着上难度打比赛?长此以往,当然是伤上加伤。
“我没事,不会真的硬撑的。到时候上不上还可以再说。”杜明暖见简秋宁伤怀模样,反过来安慰起了好友。“再说了,强一点儿的省队都是黑心的。看看湘省队,一心一意捧那个天才少女,跟教练通了气,就完全不管小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