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羽点头,思忖过后还是说道:“其实这本来是要送给你的礼物。”
自从知道裴总很喜欢小熊猫,她就琢磨着送女人一副小熊猫的画。
但上次裴总让她换掉桌面壁纸——她以前画的小熊猫,她便以为裴绒不喜欢这种绘画风格,于是这份刚完成的礼物便被可怜地搁置在了书房里。
裴绒的指尖隔空抚过画中小熊猫的腹部,又问:“这是你照着我送你的毛绒玩偶画的?”
否则叶清羽怎么会画那爱心形状的白色绒毛呢?
这可是她裴小熊猫独有的。
别的小熊猫腹部通常都是整片黑色毛毛。
叶清羽却忽然卡了壳。
她眼眸里难得浮上几分起伏的不安,唇瓣翕合,最终还是选择问道:
“其实裴总,我一直想问你……你送的毛绒玩偶有原型么?”
裴绒耳朵微动,顿时抬起头来。
她的桃花眼清幽,“为什么这么问?”
叶清羽转身,从书柜里取出一本厚厚的画册,放在桌面上,“裴总看看。”
裴绒看了她一眼,随即将画册轻轻翻开。
只见里面无一例外地全是小熊猫。
画笔从稚嫩的铅笔线条逐渐变成丰盈饱满的色彩,画纸从粗糙泛黄的旧纸张更迭为崭新清透的水彩纸,唯一不变的,是那只小熊猫的腹部始终有一块爱心形状的雪白绒毛。
“从小到大,这个形象经常出现在我梦里,后来便出现在我的画里。”
年轻女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所以那天看见你送的小熊猫玩偶,我惊讶得恍惚——就像梦忽然照进现实,奇妙得让我甚至不敢轻易向你确认。”
裴绒指尖一滞。
便如窗外浓云在天际翻涌,此刻叶清羽的话也在她脑海里搅弄。
她抬眸,桃花眼逐渐熠熠,直勾勾地望向自己从人群里一眼看中的人类。
这个人类是不是生来就为了爱她呢?
竟然在还没遇见过的时候,就已经认真画了她裴小熊猫这么多年,像一份深沉的惦念。
她阖上画册,于是憨态可掬的小熊猫们、连同它们被绘制的那些时光也一起随纸页合拢。
心中似乎正有饱满、充盈的愉悦弥漫开来,同时掺杂着迷蒙的惆怅酸意,浑噩难以辨清,让她脑袋隐隐作痛。
“轰隆——”
一道闪电倏地撕裂暗黑天际,窗外雷声骤响。
落地窗无法将那电光削弱半分,整个书房霎时亮得晃眼。
裴小熊猫浑身一抖,心头搅弄的思绪瞬间被雷声驱逐,只剩一种骨子里的惊惧。
她抬眸,连忙跌跌撞撞后退两步,本能地两手掌心摊开、高举过耳朵,快速作出一副“投降”的模样。
与她身旁相框里,那只举手投降的小熊猫如出一辙。
“轰隆隆——”
小熊猫的投降并没有让雷声心软退让,天际紧接着炸开更猛烈的震响,暴雨随之倾斜而下,重重击打在落地窗上,水花四绽。
裴小熊猫又一抖,两手举得更高,桃花眼霎时雾意迷漫,淋湿窗户的骤雨仿佛一同打湿了她的面颊。
叶清羽站在落地窗附近,尚屏着呼吸、等待裴绒回答这些小熊猫是否存在原型,却听身后雷声忽然响彻耳畔,猝不及防。
她心跳一顿,下一秒便见裴总已经眼眶红红地踉跄着举手“投降”。
——裴总现在和我画里的小熊猫一模一样。
这个念头匆匆掠过,她立即转身,将书房的遮光窗帘拉上,而后走向仍惊魂不定高举双手、眼眸湿润可怜的漂亮老板。
心里莫名泛起酸胀的疼意。
“别怕。”
她握住裴绒的一只手臂,尝试将人搀扶到客厅。
女人看起来浑身僵滞,却被她轻轻一拉就绵软成一滩水,柔若无骨。
将人小心安置在沙发上,叶清羽先去将客厅的遮光窗帘也拉紧,再快速折返回来,从茶几上扯了几张纸巾,轻车熟路地照顾胆小爱哭的老板。
捏着纸巾,颇为娴熟地给女人擦眼泪,她忍不住轻轻叹息:
“怎么这么怕电呢。”
上次遇见电蚊拍就被吓哭,今天雷电估计更难办了。
果然,擦完眼泪后,女人的眸光仍旧可怜地恍惚着。应是受惊后半晌回不过神来,犹沉浸在某种恐惧里。
叶清羽犹豫些许,指尖微动。
最终还是大逆不道地抚上了上司的脑袋。
那红棕色的长卷发触感比她想象的还要好,柔软蓬松,摸起来像在摸毛茸茸的小动物。
她无端熟练,动作温柔轻缓地从发顶摸至后脑,给人慢慢顺着毛。仿佛天然便清楚该如何抚摸,才能给面前女人最大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