绒宝两爪扒拉在羽宝肩头,玩闹间在少女下巴轻轻啃咬了一口,大尾巴蓬松柔软,悠来荡去。
她没想过那会是最后一眼。
因此只匆匆瞥了几秒,没有细看,转身利落离去。
于是,这个不甚清晰的画面在后来十年里无数次回味间,成为了一部失帧的旧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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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竹赋整理
时隔十年,叶清羽对那天后来的事情记得并不那么清晰了。
亦或是,不愿记得清晰。
她从翻涌的画面中堪堪回过神来,呼吸微促。
视线聚焦在身旁——
半夜拆家的裴小熊猫正被妈妈揪住后颈,提溜到空中。
四只爪爪胡乱扒拉着空气,可怜、无助,却又分明有种被爱的有恃无恐。
果然。
下一秒,妈妈就将拆家小熊猫抱进怀里,毫无办法地、疼爱地亲了亲毛茸脑袋。
叶清羽眸光恍惚,一瞬又回到十年前那天。
小熊猫被凶神恶煞的黑衣人胡乱揪着皮毛拎起来,痛得嘤嘤叫。
“你们要干什么!”年少的叶清羽心疼得大喊。
“干什么?”
黑衣人胸口处绿鸟标志狰狞惹眼,面上哂笑着,从口袋掏出一张照片,递到她眼前。
只见照片上各种兽皮、兽爪整整齐齐堆叠,血腥一片。
从小在温室呵护中长大,叶清羽哪里看过这种画面。
那照片将她冲击得一瞬心脏刺痛,头晕目眩。
决、决不能让能宝落得那种下场。
她浑身发抖。
不知从哪里生出力气,猛地将小熊猫抢夺回来,牢牢抱在怀里,转身就往外面跑,嘴里大喊救命。
出口却早已经被堵住。
一群凶恶的大人轻易将她推搡回去,对小熊猫势在必得。
叶清羽被推得摔坐在地,脑袋磕撞在桌腿,一瞬晕眩。
她抱紧小熊猫,倔强地抬头看向那些可憎的面目。
只觉眼前渐渐全是重影,最后仅剩一片狰狞的绿鸟标志。
于是,那绿鸟成为了一枚凶残的符号、一种邪恶的图腾,挤塞她的大脑,最后凝结成一块深痛的暗疮。
后来,她抱着小熊猫转过身,不惜用自己的背部承受那群坏人的击打,以此拖延时间。
痛感在骨肉里蔓延,她被打得东倒西歪,仍不肯放手。
直至伤痕累累,力气尽失,连怀里的小熊猫都抱不稳了。
最后狼狈倒在地上,怀抱空荡。
而小熊猫被坏人抓走,可可怜怜地晃在空中,无助地嘤嘤哭着:
“羽——”
那是小熊猫第一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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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曌抱着重新在怀里睡得香甜的裴小熊猫,指尖轻轻摩挲软糯的毛茸耳朵。
察觉叶清羽忽然呼吸略沉,她不由偏头看来,“宝贝,你怎么了?”
叶曌在叶清羽身旁蹲下。
抬手,摸摸小女儿的脑袋,温柔道:
“怎么这副神情。妈妈没有真的怪你们拆家……”
话却滞在嘴边。
——她那向来机敏、镇定而从容的小女儿突然扎进自己怀里,喉间溢出颤抖的呜咽。
第75章
清晨。
醉后一夜睡得平稳酣甜, 裴小熊猫终于迷迷糊糊地醒来。
怀抱熟悉至极,令能安心不已。
她闭着眼睛,本能地交替抬起和按下两只毛茸爪爪, 在女人左右肩窝处慢吞吞地踩奶。
叶曌被扰得睫羽翕动, 缓缓睁开眼眸。
低头看向身上的小熊猫,发现这只绒宝竟在踩奶。
她唇角轻勾,有种久违的、醒来便心头溢满幸福的感觉。
抬手, 轻车熟路地将绒宝从头到尾巴顺毛,母女俩宁静地享受这份惬意。
裴小熊猫被顺毛摸摸得舒服极了, 忍不住轻嘤一声。
伸爪舒展懒腰, 又继续踩奶了好几分钟。
直到意识渐渐回笼, 某只小熊猫才后知后觉。
这是谁的怀抱……?
踩奶暂停。
裴小熊猫倏地睁眼抬起头, 对上女人温柔似水的眸光。
“……”
裴小熊猫身后的毛茸大尾巴不自觉翘了一下。
短暂滞愣片刻, 心情一瞬五味杂陈。
迷茫、失落、怅惘, 与放松、愉悦和柔软的感受交织在一起, 催生出一个颇为莫名其妙的念头:
如果, 叶女士同时也是我小熊猫的妈妈就好了……
不行, 不对,不可以。
还是那句话,好兽不抢妈。
按照互联网的说法, 这位分明是岳母。
裴小熊猫伸出粉舌,舔了舔皓白的犬齿尖尖。
她决定向叶女士展示小熊猫的成熟礼貌与得体, 想要说声“叶总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