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袭黛下意识捂住了她的嘴,还掐住了她的脖子,想要把她的哭声收起来——太丢人了。
哭声变成了沙哑的“赫赫”声,变得安静了很多。
其实江袭黛那时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但她不想让别人误会,自己把师妹欺负哭了。
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哪怕是师长的安排,师妹也一丁点不愿意和她在一起练剑。
她从前杀的人多了,从来都是扼死了去的,与人相处的力道总是控制不好,下意识就会用全力——尤其是在紧张的时候。
再次回过神时,周围乱成一团,李师妹躺在地上,已经不省人事。
“住手!!”
江袭黛感觉后领子一重,被人提了起来,再狠狠地扔到地上。
画面再一转。
藏经阁内。
留有很多道刻痕的木桌,以及一盏昏昏欲睡的灯火。江袭黛趴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抄着经文。
窗外下了一场暴雨,雷鸣阵阵。
今天被教习的师姐和师兄们训了一整日,揍了几板子,又罚来这里抄经。美其名曰修身养性。
融入同门的愿望,好像在经此一遭以后,彻底破灭了。曾经只是大家不愿意和她练剑,现在是瞧着都要躲很远。
江袭黛也放弃了与那群小废物的交流,懒得再于上头多耗精力。他们太胆小了,一点都不合她的心意。
她选择离群索居,渐渐又心灰意冷,连装出来的和颜悦色,也不怎么装了。
于是愈发孤傲,只拿眼睫毛底瞧人。
一日日如流水般过着,她的身高逐渐拔高,迎来了自个儿的少女时代。
只是年少时仍会有一些寻常的渴望,她仍然想要找人交流——想要得到回应。就像站在山谷里“啊”地一声,总期盼风声中送来不属于自己发出的声音。
“同门孱弱无力,身形迟钝,笨重得让人难以想象。也不知道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江袭黛自言自语道:“既然他们也不喜欢我,那不结交也是好事,毕竟我与这群人也不一样。”
下一个目标,她想起了当日带她归来的那群修士,其中不乏有精英弟子和长老辈人物。
这些人足够强大自信,江袭黛希望去那里得到认同。
那里是,内门。
但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江袭黛小时候甚至不算是特别勤奋的孩子,恐怖的资质放在那里,她每日过得劳逸结合,修为也在一日千里地增长着。
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她顺顺当当地站在了宗门大殿上——以当届第一的姿态。
只是出乎她意料的是,眼见得几个手下败将都被挑走了,还是没有人愿意选她当弟子。
长老们的目光在她身上打了个转,或是凝重,或是蹙眉,但最终永远是投向别人的。
掌门道:“江袭黛,你上前来。”
江袭黛往前走了一步,昂着脑袋,往上看着那个仙风道骨的老人。
掌门自手中打开一页卷宗:“灵山派入内门的压轴比试,同你一起上台的人乃是外门落月院的弟子,名为丰玄。”
“你可知错?”
江袭黛:“我赢了。”
“孽障!”掌门训斥道:“罔顾同门情谊,众目睽睽下你也下了死手!该名弟子丹田、手足筋络,咽喉,心脏,共中你一百零三剑,何况你的剑尖抹了剧毒,剑剑致命。若不是及时叫停比赛,这恐怕就是灵山派立宗以来,第一个惨死在擂台上的事故。”
赛制如此,倒也没说不能用毒,毕竟还有人精通一些五花八门的东西。
但江袭黛对上的那个弟子,并非是什么外门来的名不经传的人物。
他是内门长老的亲侄子,放在外门历练几年,正准备合情合理地考入内门。
没成想对上江袭黛。
在连长老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擂台上已是血雾一片。这个模样瞧起来娇俏可人的小姑娘,手段异常地狠毒果决,且每一刺都精准迅疾,让人根本看不清她的影子。
丰玄被抬下来时,勉强没死,但是浑身经脉断了个齐全,也差不多是个废人了。
江袭黛哪里懂这些关窍:“技不如人,他本是该死的。”
掌门道:“江袭黛,这只是比试而已。你是明知故犯吗?”
江袭黛低头道:“……他手里拿的宝剑品阶太高,法器也很多。我什么都没有,只有入门时发的一把铁剑。剑刃上淬的毒,还是我在山上拔掉的毒草捣烂得来的。”
“我想赢。”她抿了一下嘴唇:“想拜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