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文淡然道:“殷公子何出此言呢?”
殷故紧紧盯他双眸:“云先生故意问这种我无法回答的问题,岂非是故意想我输?”
云文眯眼笑起来,坦然道:“嗯,是。”
殷故眉头一紧,道:“先生可是有想要我无条件应允之事?若是有,你直接同我说便好,倒不用绕这么大个圈子戏弄于我。”
云文笑然:“可殷公子上次不也这般戏弄我么?我不过是如法炮制,以牙还牙罢了。”
殷故自知理亏,无言以对,只得直起身子道:“先生定然是跟谁人学坏了吧?虽然有趣,但也不能这般戏弄你夫君吧?”
云文闻言一愣,讷讷看他。
而殷故也立即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脸红改口道:“不,我并非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云先生……嗯……”
云文看出殷故极力想要挽回方才的失言,于是勾唇岔开话题道:“殷公子若是许我三个愿望,我便不再戏弄公子。”
殷故一手叉腰一手摸后颈,半信半疑道:“先生所言,可能当真?”
云文笑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殷故见他笑,也隐隐勾起嘴角,眼中的青涩褪去几分,又生几分怜爱来:“那先生想要什么?”
云文指向那远远鬼市:“第一愿,我想请殷公子抽出时间陪我到鬼市逛逛。在人间时便听闻常有照城商人到鬼市来进货,总能淘到些新奇玩意,所以我心中甚是好奇。”
殷故弯下身子,半搭扶栏,道:“弥河山战事已告一段落,我今日便可陪你。”
云文闻言,粲然一笑:“真的吗?殷公子也是君子,说话可得算话。”
殷故看他,脸又红了许多,略显羞涩的挪开目光,应道:“自然,说话算话。那先生第二愿是什么?”
“嗯……”云文微微垂下头,手置于石栏上,含笑道:“前阵子,商公子娶亲婚宴,曾放过一次烟花,当时便觉得绚丽夺目,叫我怦然梦醒……如果可以,我想再看一次。”
殷故闻言,轻笑一声,转头望向远处,道:“这有何难?”
云文依旧微垂着脑袋,脸上挂着浅浅微笑。
民间嫁娶,有成婚之夜燃放烟花庆贺的习俗。
云文这般要求,实属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也随殷故的视线眺向远方,心中暗暗道:“我本以为,殷公子会问一嘴关于商公子成婚之事……”
殷故又问道:“那第三个愿望呢?”
云文轻摇头,道:“待我想好了再同公子讲。”
鬼市同游,穿大街过小巷,此地真如人间所传,有好些有趣的玩意。
有漂浮在空中会说话的牛头,能无限掏出食物的瓦缸,还有会叫“爹爹”的,用果子做成的小人。
这里的一切都让云文感到新奇不已。
云文本以为,这“鬼市”应该是一种阴森恐怖的氛围,结果不然。
不过要说恐怖,还是有的。
殷故:“先生,莫要跟那牛头对话,他会趁你说话时变大数倍将你吞掉。”
殷故:“先生,莫伸手进瓦缸去,若生人将手伸进去,掏出来的就是血肉一片。”
殷故:“先生莫听,那小孩滥情得很,见谁都叫爹。”
最恐怖的东西都出自殷公子之口……
逛得有些饿了,殷故便带云文到一酒楼中用膳。
那楼修的位置极好,殷公子又特意要了二楼的厢房,房中有一大窗台,餐桌便在窗边,往那一坐,转头便能望见忘川河。
虽然鬼域无日光,但冥火却多。
那黑漆漆的忘川河上漂浮有许多幽蓝冥火,殷故去点餐时,云文便托着腮安静望那湖面。
待殷故回来,坐他对面,一边为他斟茶,一边问道:“云先生,今日可还开心?”
云文心不在焉的应道:“嗯……”
殷故抿一口茶,瞥他,又瞥向那忘川河,沉默片刻后,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在梦中令先生心动之人是怎样的人?”
云文有些放空:“……说不清楚……那个人我只在年幼时梦到过一次而已。”
殷故又道:“寻常之梦,做完便忘了,能叫云先生记忆犹新的,定是不凡之人。”
云文托腮安静片刻,后转眸瞥他:“殷公子吃醋了吗?”
殷故瞬间被茶水呛到,一连咳好几声:“怎、怎会!不过是好奇问问。”
分明就是吃醋了。
云文心里明白,却也不将其拆穿,只暗暗的甜笑着,他将目光又转回忘川河上,坦然道:“我也不知那人是谁,看不清脸,只是觉得很熟悉。”
殷故追问道:“为何觉得熟悉?是他所说之话,所做之事,令先生感到似曾相识?”
云文眉头轻轻蹙了一蹙,脑海中又映出那梦中的画面来:“……只是觉得那人给我的感觉尤其熟悉。嗯……那个人好像……是个武夫,却是在药堂中做事。后来有人到药堂中捣乱,他与那些人发生口角后,大打出手。他将那几个人打了一顿,其中一人当场死亡。当时梦得太浅,又觉可怕,便很快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