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大货的路,旁边又多村人的墓地,很多野……很多被撞死的动物,也都是有魂魄的。”
“你是想说很多野鬼墓鬼的,别以为我听不出来好糊弄啊。”李雨升低头点破鹿明烛刚刚硬换了的话头,鹿明烛抿了抿唇,轻声道:“都不算什么,不用怕。”
“道理我都懂,我靠,但是你让一个大活人不怕鬼,那还是有些难度的。不如你平时多和我说说我阳气盛魑魅不沾身鬼怪见了我就跑,你们还一个两个的见到我就说我招鬼阴气重,这谁受得了啊。”
李雨升抖了抖自己的肩膀,大喊了两声当做壮胆,低头问鹿明烛:“还要走很久?”
“不会太快。”
“你累不累,我背你?”
“……”鹿明烛的脚步因为李雨升说不上正经还是不正经的话而停下了,他回头看李雨升,眼神脸色说不上是不是对于这人竟然在这种时候还调戏“良家妇男”的无奈,然而李雨升看着他笑,笑得样子落实了“不正经”的罪名。
“怎么样,哥背你,你又没几斤分量。不想背那抱着也行,公主抱干将莫邪抱,我都行。”
李雨升说话没个把门的,一边说一边还伸手捧住了鹿明烛的下巴,强迫鹿明烛仰头看着自己,两个人贴得很紧,无奈衣服实在厚实,鹿明烛感觉不到李雨升的心跳,只有温热的温度慢慢浸透后背。
“……背。”
“什么?”
“那你背我吧。”
鹿明烛当李雨升是没听清,不温不火地又重复了一遍,李雨升却笑起来,笑得胸膛震颤,带得鹿明烛的后背跟着发麻。
“小美人儿,你说,‘好哥哥背我吧’,你说一个,让哥听听?”
这下调戏和占口头便宜的目的实在太明显也太恶劣了,鹿明烛的后背被李雨升笑得发麻,手心被龙头尺晃来晃去震得发麻,全身好像热起来又软下去,明明在该什么都看不见的黑夜里,偏偏该死的他要将这一切、将李雨升看得这样清晰。
——不是这样的时候。
——不是该这样做的时候。
——不是该动心、该这样做的时候啊。
鹿明烛喉头接连翻动,忽地在李雨升怀里转过身去,一张脸埋进了李雨升的肩侧。
他手里的罗盘硌在李雨升的后背,手臂却不管不顾地收紧了、不管不顾地抱着李雨升的身体。
“哥……你背我吧……”
本就轻微低哑的声音闷在衣料中,又被街道两旁的狂风吹散,吞没在车辆驶过的激声里、搅散在树叶摇晃的涛声中,可偏偏让已经因为鹿明烛突然的动作而愣住的李雨升听了个分明。
痒、热、酥、麻,种种难以描绘的感觉随同开了闸般的情意席卷四肢百骸,明明该是泄洪般磅礴畅快,可因为对象是话吞七分说三分的鹿明烛,而化成一股涓涓细流,不仅不能解渴,反倒像是饮鸩。
“……好了,我背着你。”
第41章 血馅饼(引)
真正将鹿明烛背在身上的一瞬间,陡然压下来的不寻常的重量昭告李雨升,鹿明烛远比看上去要重很多。
这种重不是骨头或者肌肉的沉重,而是一种非常诡异的、不寻常的分量,就像是俗话常说的“双腿灌了铅”的感觉,好似鹿明烛整个人不是活血活肉,而是由钢做筋水泥浇筑出来的铁人,触手的皮肉倒是柔软,更显得分量不像样子。
李雨升暗自庆幸自己是个力气大干惯了粗活的,不然走不了十分钟就要气喘,到时候面子实在没地方安放。
鹿明烛双手搭在李雨升颈前,龙头尺在李雨升下巴处颤颤悠悠地晃,不过随着两人沿鹿明烛指出来的路走,晃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小了。
李雨升背着鹿明烛下了公路,走进一片不知道是荒废还是农闲的地里,除去风吹动枝叶的风声外还有汩汩水声在流淌,同时李雨升也感到脚下的土地愈发松软,似乎是灌溉过、被水流洇湿过。
远离那聊胜于无的路灯照射,李雨升眼前近于漆黑一片,行走愈发艰难,他便叫鹿明烛掏出手机来照个亮,这才勉强看清自己脚下是一条颇有些泥泞的农村土路。
不过二十分钟后,连土路也没有了,鹿明烛从李雨升身上下来,改为自己托着罗盘引路,二人一前一后地沉默着向前走,荒草地的感觉愈发明显,不知名的野草长得半人多高,每走一步都需要向外扒开。
“叮”。
静谧的夜色中,鹿明烛手上的罗盘忽地响了一声,停止了所有震颤,笔直地指着一个方向,接着忽地像着魔了似的,龙头尺疯狂转起圈来。
“这是……这是到了?”
“鬼魂近了,头颅还有一点距离。”鹿明烛将罗盘收回李雨升身上的背包里,看了李雨升一眼,“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