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声音,李雨升也清醒过来,看着面前站着的地上躺着的那些挂彩的人,当即不再反抗,生挨了几下拳脚被对方压着按在地上,鹿明烛也收回腿,把油布包轻轻放在石滩上,站起身来后退了一步,立刻也被一拥而上按住了。
碰着鹿明烛的人手脚不太干净,鹿明烛抬眼看了看李雨升的位置,确认李雨升看不到这边,便抿了抿唇忍下,表面没有动作,手指轻轻在指腹轮流点了几下。
一直观战的村官看到警车来了,反而很是得意的样子挺直了腰杆,背着手走到李雨升与鹿明烛之间,垂头多看了鹿明烛一眼,接着眯起眼看警车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村官忽地脸色一变,转过身飞快地同周边的村民说了几句什么话,那些按着李雨升和鹿明烛的村民忽而都松了手,叽叽喳喳吵嚷起来,一个两个地搬起地上的人,竟然都转头跑了。
——刚刚压着鹿明烛的那两个人,跑着跑着忽地裤子掉了下来,裤腿绊住了脚,登时在乱石堆上摔了个狗吃屎。但只听哀嚎咒骂不见二人停下,竟然就这么踉踉跄跄地,跟着其他人一起跑进树林里了。
待到李雨升上前扶着鹿明烛一同站起来时,疑惑地发现,身边刚刚那么些人,居然只剩下那村官一个。
“这他妈要搞什么幺蛾子??”李雨升脸上挨了几下,有些青红起来,他按着自己的脸,狠狠瞪向村官,村官却没看他,小步快跑地迎向了已经停在桥边的警车。
“那龟孙子是不是要恶人先告状??”李雨升问着鹿明烛,一面不放心地看村官十分殷切地同下来的警察说话,一面扶着鹿明烛的手臂,皱起眉来前前后后看了几眼,“你没事儿吧?”
鹿明烛摇摇头,轻声说“没事”,李雨升仍旧不放心,把鹿明烛上下观察了一圈的工夫,警察和村官已经来到了二人面前。
“是你们两个报的警?是说发现什么了?怀疑是儿童尸体是吗?”
警察问着鹿明烛,鹿明烛颔首,伸手朝地上的油布包一指:“我不知道什么就拿上来了,水里还有一个没捞,上岸以后看着摸着都像个小孩,太害怕了,没打开,直接报的警。”
这话一出就是大案,警员原本便严肃的神色更练肃几分,他一挥手招呼着身后的人过去,另外有一位看起来没有职衔的小警员接替了他的工作,走上前来问李雨升:“身上的伤怎么弄的?”
“和村民打架斗殴。”李雨升摆摆手,他往日里打的架多了去,心思不太在计较这件事上,又想看那孩子的尸体又不敢,握着鹿明烛的肩膀只稍微往前走了一小步,朝着警察们围起来的地方探头。
另外有人来问鹿明烛另外一个包裹在哪、要下水打捞,李雨升在人头攒动间看到那油布包被掀开,只见到了一块说不上究竟像什么的、说不上究竟是什么的——大概是人的皮肤。
——和厉鬼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几乎一模一样。
同时一股异味立即传出来,刺得李雨升胃里翻江倒海,他忙不迭转过身去,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有警员上前来记录询问,李雨升刚想回答,却听到远处竟然又传来了警笛的声音。
他疑惑地抬起头,看到原本点头哈腰、紧皱眉眼站在一边的村官,眼睛瞬时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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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节~快~乐~~
第35章 生桩(下)
李雨升是没有想到,兜兜转转一番折腾,电话也换地方了、一顿打也挨了,自己竟然还是和鹿明烛还有几个村民、那位村官一起,坐在了“荞头崖派出所”的椅子上。
那位小脚的绳子也跟着来了,且不仅是她,李雨升留神看了,前来“赎人”的,一些看上去三十来岁的年轻女人,竟然也都裹着脚,走起路来一蹭一蹭。
因发现两具儿童尸体乃是大案,李雨升和鹿明烛录了口供之后再没有过问的权限,而且好似直接上报了什么市局省局,“打架斗殴”的这一部分,就被后来赶到的、本片区的警察接手过来了。
因这本就是荞头崖辖区内的事情,桁市市区的警察不好过问插手,李雨升不打算计较他们是不是向着村民拉偏架,毕竟自己挨打不算什么大事,两个孩子两条年轻的人命,才是最让人揪心的。
询问鹿明烛的是个年轻的女警,看上去倒温柔,李雨升时不时瞥去一眼,怎么看怎么觉得俩人都聊起来了,那女警还笑得如沐春风地给鹿明烛倒了杯热水——李雨升是没见过谁大日头天地喝热水,加上鹿明烛面相漂亮又奇特,周边围过去不少人。
李雨升身上疼心里烦,手里拿着警员给的凉矿泉水当冰敷贴压在自己脖颈子上,说话没个好气,被对面警告了几次不配合,而后被当做了刺头处理,换了一个笑模笑样、看着官大一级的人过来同他唠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