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图南大步流星朝外走,太阳穴像针扎般刺疼,嗓子也疼,走路有些飘。
她太累了,但是没办法,外面还有无数的问题,等着她去解决:“二县的基本盘算是崩了,在我的预料之内,去安州的信马,最迟明日傍晚回来,还是先看看大伯父那边,倒底是怎么说的吧。”
“大小姐,大小姐?”
主从二人正步履匆匆往家门方向走,后面追过来个十五六岁的小丫鬟,是水家二小姐水盼儿的贴身丫鬟。
她追上来,把小食盒塞给秀秀,气喘吁吁:“二小姐让给大小姐备的,可以在马车上吃。”
水家人不多,但都各有所忙,平素里谁也不会操心谁,水图南和同父异母的二妹妹关系一般,有些意外二妹妹会给自己准备食盒,却也没有精力多想,道了谢匆匆离开。
沾满泥巴的小马车,在车夫的驾驶下,急匆匆往南城门赶去,车厢里,颠簸摇晃的水图南,和秀秀并肩坐着,大口啃热乎的肉馅饼吃。
秀秀不慎把饼里的汤汁滴在袖口处,拽出手帕擦着,俄而,疑惑地嘟哝道:“这个饭,不是家里厨房做的。”
水图南饥肠辘辘,没上心秀秀的话,随口应了句:“不然就是买的。”
“像是二小姐自己做的,”秀秀分析道,“这是延城口味的,家里只有戚姨娘是延城人,总不会是戚姨娘做的吧。”
戚姨娘和水图南井水不犯河水,顶多算是见面点个头的情分,做饭的事还远远排不上号。
水图南看两眼手里吃剩一半的肉馅饼,把嘴里的嚼嚼咽下:“只要没下毒,管她谁做的。”
马车晃动着,肚子被填饱一半后,秀秀终于想通了事情的某些环节,觑着小姐脸色,用江宁话低声道:“王嫖怀娃娃了,才一个半月,郎中讲,是男胎。”
“谁告诉你的?”水图南淡淡问。
她近来过于忙碌,未曾留心家里的事,但王嫖怀孕,阿娘却未向她提及只言片语。
秀秀圆圆的小脸皱起来:“我在外面等你出来的时候,王嫖跟前的红菱讲给我知的,不可能有假。”
“这样。”水图南点点头,怪不得父亲回家的头一晚,要在王嫖这里,怪不得她两句话没讲完,父亲就不耐烦地要赶她走,也怪不得,二妹妹会莫名其妙给她准备吃食。
看着小姐淡静的样子,秀秀心里有些着急,想起在王嫖院子里听见的老爷对小姐的呵斥,委屈漫上秀秀心头:“才怀一个多月就这样子,要是王嫖真的平安生下个男孩,以后我们该怎么办?”
“不碍事,”水图南安之若素,扯平衣服褶皱,“不是我们的东西,我们不要,是我们的,任谁也抢不走。”
作者有话说:
【1】“灾县十六座,难生民三十万” “灾”和“难”是使动用法,翻译为:使得十六个县域受灾,使三十万百姓遭难。
【2】陈利兵而谁何:可靠的官员、精锐的士兵拿着锋利的武器,盘问过往的行人。——出自《过秦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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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别急着弃文,可以试着再往下翻几章
2、第二章
连夜到城外莲华县走一遭,水图南未能从水氏莲华织坊里,得到理想的收获,今日下午刚回到城里的水氏织造总铺,恰巧信马带回安州的信。
水氏未遭灾的作坊不曾停工,眼下各处库存生丝即将用尽,原料补不上来,坊铺掌柜们聚在总铺议事厅,水图南去议事前,先在自己的公务室,看了大伯父水孔昭的回信。
“安州老爷怎么讲?”水氏织造三总务之一的沈其,无法从小东家疲惫的表情里看出任何端倪,只好上前一步开口询问。
沈其是陆栖月的人,水图南没必要隐瞒他,将信递过来,随后倒杯水喝,实话仅讲出两分:“虽然信上只字未提,但看得出来,大伯父心里,还在介意当年分家的事。”
安州并未遭灾,水孔昭有能力,借贷给侄女八万匹绸缎所需的生丝,但他找借口拒绝了,亲长一碗水端不平,给子女带来的伤害是终生的,他岂会轻易释怀。
“我还是想亲自去趟安州,见见大伯父。”水图南眉心轻蹙着,若有所思。
连月来,她在奔波劳累中瘦下起码五斤,脸颊明显凹进去,五官线条显出凌厉气,让人倍感疏离。
沈其一目十行看完回信,不赞同水图南的想法:“织造里外离不了您主持大局,退一步讲,现在外面到处犯流寇,安州距此路途遥远,实在是不安全,小东家想想,有没有谁能代您前往?”
安州大伯父的拒绝,在水图南的意料之中,她对沈其实话实说道:“我本来,是想让王膘总务,代我去往安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