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程中需要任何东西时,找我或者找毕税要就是,”于霁尘打断她,“最难的部分我帮你承担,还有什么难处?”
她要先锻炼水图南整理复杂情况的能力,一个好的商号掌舵者,要有在纷乱如麻的情况下,快速理清复杂局面的能力,有快速做出最有利决策的反应力。
如果水图南能学会于霁尘那套运用在沙场上的谋略思维,那么以后水图南无论走到哪里做生意,都能为自己闯出个立身之地。
“十五天吧。”水图南做着最后的挣扎。
“八天。”铁石心肠的人八风不动。
“十三天。”水图南放软声音,过来拉于霁尘的手。
“六天。”这王八吃秤砣了。
“……”再谈下去恐怕明天就得“交作业”了,水图南及时止损:“十天就十天,不过你得鼓励鼓励我。”
于霁尘点头:“想怎么鼓励?”
水图南胆子好大:“别抱灯了,抱抱我吧。”
一本正经的于霁尘,唰地红了脸:“有人在驾车呢,别闹,回去再说。”
“那你可不可以……”水图南刚兴致勃勃地开口,肚子里传来一阵十分响亮的:“咕噜~咕噜~咕噜!”
两人同时愣住,车厢里有片刻针落可闻的寂静,旋即爆发出于霁尘丧心病狂的笑声:“可以可以,可以路上找个饭铺吃饭!”
“别笑了,这有什么好笑的!”水图南羞得两手齐上来捂她的嘴,软绵绵的调子听不出是在生气还是在撒娇,“不准再笑了,难道不该是心疼我没吃饭吗?于霁尘,再笑就没良心了哦!”
于霁尘不笑了,于霁尘又笑得更夸张了,说实话么,她可以硬桥硬马斩关夺隘,但实在遭不住这样软若无骨的撒娇。
人么,总是要有个软肋在的。
33、第三十三章
十日,水图南焦头烂额蓬头垢面地忙碌整整十日。
第十一日晚饭后,她出现在书房。
身着件浅色对襟衫,用根小楷笔当簪,将如瀑青丝簪在脑后,完全露出清瘦些许的脸,眼睛亮晶晶看着人时,已然没了初相识时毫无锋芒的单纯,取而代之的,是几分不动声色的狡黠。
足见得她学习能力之强。
“不要着急,等我慢慢看。”于霁尘收回视线,继续看手里厚厚一摞的,纸张扎成的分析书。
“我不急,你慢慢看。”书桌对面,水图南盯着于霁尘翻页的手,嘴上如此应着,心里却忐忑又期待。
她写的是好?是差?于霁尘看得脸上毫无表情,叫人丝毫揣度不得,她想,算盘精这随时随地隐去神色的本事,也很值得她学习。
不多时,在于霁尘淡静态度的潜移默化下,水图南心里的忐忑,也渐渐在等待的煎熬里平复下去,她松口气,开始无聊地看于霁尘翻页。
算盘精的长相自是不必再多说,石榴树前再相见时,她便单纯觉得这张脸好看了,但算盘精的这双手,恰是与清秀俊美长相截然相反的风格。
这双手既不秀气也不细嫩,因为算盘精是壮实而不是胖,这双手看着同样很有劲力,几根青筋均匀分布在手背上,手指翻动纸张时,掌骨随着动作时隐时现,虎口有茧,手指指节较粗。
其实这人掌心的指根上也尽是老茧,平时没事时,她便泡上一壶茶,拿着把专用的小刀子,坐在前院的摇椅里修手上老茧,还用药水擦着软化,据说是为了防止被有心人看出来,她手上的老茧来自行伍。
那天晚上,水图南和千会闲聊时,千会告诉她:“千山十多岁才开始练拳脚兵器,毫无童子功,所以总是得比霍偃多付出好几倍的努力,才能勉强和霍偃做得差不多。”
“她小时候也是笨笨的吗?”水图南想象不出来于霁尘落于人后的样子。
“千山不笨,”千会眉眼含笑,静静道:“她只是不擅长此道罢了。”
千山擅写擅算,擅心计谋划,擅运筹帷幄,偏偏也要习刀兵。
“千山不擅长和人动武,但千山很有韧劲,什么困难都难不住她。”千会想把千山所有的好,统统都告诉水图南。
千山近身搏斗总打不过霍偃,于是不停地找霍偃交手,不停地被霍偃揍,最后选拔飞翎卫预役时,面对战胜了霍偃的对手,千山本着被揍一顿的心态,竟然一拳把对手打倒在地。
对手是某个公爵家的小公子,一路无敌地打到总赛,无法接受被个女娃一拳干翻,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说到有趣处,千会娴静的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裁判宣布千山胜出时,霍千山本人正啃着指甲,满脸纳闷儿地站在旁边看人家哭。”
气得人家小孩爬起来指着她鼻子骂:“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