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的你不说,把自己都气病了还跟我装,你到底是傻还是精?”
夜半雨声淅沥,屋子里很凉,关衡借了自己的备用笔记本电脑给谌过赶工。
眼睛酸涩不已,屏幕上的人像色彩逐渐发花,谌过揉揉眼睛,往后摊在椅子上捏着颈椎,顺势往床上一瞥,差点吓到魂魄出窍。
关佳颜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披头散发地坐在床头直勾勾地盯着她。一双茫然无法聚焦的眼睛在氛围灯的冷白光线里恍如尚未点睛的祭祀神偶。
心真是物理意义上的差点从胸腔里蹦出来,谌抚着胸口猛吸一口气,差点叫出声音来,手心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砰”猛蹦。还不等她开口,关先叫了她。
“谌过?你什么时候来的?”
……这也太敏锐了吧,关怎么没想着是关衡或者春鹂呢,一下子就知道是她?
“你怎么知道是我?”她下了椅子走到床边,从床尾爬上床去摸了摸关的额头,凉飕飕的,“没再反复烧了,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关顺着她的手臂轻轻地靠了过来:“还好,感觉这次退烧后一身轻松,有点饿。”
谌抬手揉了揉关的头顶:“饿啦?那你是在这儿等着,还是跟我下楼?我给你热点吃的。”
“气味,气味不一样。”关突然说。
“啊?什么?”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关轻轻说道:“你身上染了你父母家的中药熏香味,所以我知道是你来了。”
“宝贝儿这么厉害啊!”谌伸手刮了刮关的鼻尖,“我回家的时候抢了我妈一件外套穿来的。”
关安静地有些反常,只无声地抿着嘴笑了笑,然后乖巧说道:“我不下楼了,麻烦你给我热口吃的吧。”
谌犹豫了一下,觉得这姑娘情绪很不对劲儿,但想着还是先吃点东西重要,于是就拍拍关的肩膀,然后下楼去热炸虾球了。
关衡听见动静出来问了两句,得知关佳颜退了烧而且有食欲之后,才安心地回了房间。
几分钟后,谌过端着盘子一进屋,就听见卫生间里水声哗哗响。
“……佳颜!大半夜地你洗什么澡?”她端着盘子在外头一脸无奈,都还不知道后半夜会不会接着烧呢,这急得是个什么劲儿?
关在卫生间里中气十足地回了一声:“退烧出了一身汗,我就简单冲一冲。”
谌把盘子放在书桌上,就站在卫生间门口揣着手机足足盯了十五分钟才把关佳颜盯出来,这人果然洗了头!
“你冲澡就算了,头是非洗不可吗?”谌抱着手臂,慢吞吞地跟在关后面,看她习以为常地走到梳妆台旁边,打开抽屉拿出吹风筒。
“吹干就好了呀,我这么健壮一人,怎么可能洗个头就洗病了,你们也太不把我的体格看在眼里了吧。”关解开干发帽擦干手,举着插头把吹风筒插上电。
她比从前熟练多了,谌过在心里想着。
谌默默地观察着关吹头发,想起她第一次进这间卧室的情形,那时候的关在自己的屋子也只能算勉强能自由行动,如今,这才短短几个月过去,完全可以用轻车熟路来形容她了。
失去了妈妈无微不至的保护,再娇气的大小姐都要试着自己长大。
谌端起盘子走过去,一手拿过吹风筒,一手把盘子往关手里递:“我爸特意给你炸的,酥皮都炸干了,不油腻的,放心吃吧。”
关喜出望外,开心地接过盘子拿手捏着虾球吃,谌拿着吹风筒站在她面前,把长长的头发都顺着吹到肩后,一点不影响这小扭扭进食。
两个人都安静地不说话,静音吹风筒的噪声很低,开慢风的时候甚至有种白噪音的感觉,听起来让人很舒适。
空气里散发出淡淡的酥香味,关佳颜吃完虾球后,头发都还没吹透。谌过关了吹风筒倒了精油在手上给关揉头发,玫瑰香气很快将整间屋子填满。
“这会儿先别睡了吧?能坚持住吗?再等头发干一干。”谌过把盘子送楼下后,又回来洗净手,两个人依然一坐一站,谌拿着吹风筒开了常温风,拎着关的长发,对着她里层的发根处吹风。
等两个人又洗漱一遍再躺到床上的时候,时间已经快到凌晨两点,谌的眼皮都已经酸得下坠了。
关可能是发烧的时候睡多了,这会儿精神十足,撑着脸趴在谌的身边嘀嘀咕咕地一直在说话,问谌过的爸爸妈妈有没有讨厌她,还问两位长辈都喜欢什么东西,说她下次上门做客的时候一定会记得带礼物。
话多得像在没话找话。
谌过伸手勾住关佳颜的脖子,一把将人给拽下来,把那颗散发着玫瑰香气的脑袋摁在自己的肩头,偏脸亲了亲她的额头:“乖,让姐姐睡一会儿吧。我已经连着八天每天睡眠都不超过6小时了,中间还熬过两个通宵,谌老板要猝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