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她扑进他怀里时还好,但眼下他衣裳敞开,二人中间没了挡碍,有些感觉便清楚得叫人难以忽视。
云谏尚且不算太慌,他记得她褪至臂弯的衣物,都只是外衫。
外衫而已。
他记得揽星楼的夏夜里看到的,除了外衫,其实还有件软绸丝带的轻薄衣料,那才是贴身所穿。
只要有它在,待会儿她清醒过来,二人也不至于过分不自在。
可是,这触感未免也太……
云谏依稀觉得不大对,迟疑地垂眼望去。
他脸上的神色逐渐僵住了。
她的青丝早已被他撩到一侧,展露出的后颈与背部干净无束,哪里有什么丝带系带的影子?
……等等,那贴身的衣料怎么不在?
他迟滞的片刻里,黎梨在药油的灼烧中备受煎熬。
“为何我觉得这次的药更疼了?”
她好像掉进了一面煎锅,疼得环住他的肩颈,乳燕投林般抽泣着寻求安慰。
云谏只得硬着头皮抱住她。
他有心留出距离,可黎梨疼得如同利刃在剜,像株无助藤花,寻得了倚仗就紧紧攀缠了上去,不自觉地蹭身依赖。
此时屋外的翠鸟携风归巢,落到木棉树枝头,娇声啼鸣。
洁白圆朵的木棉花绽开,柔软的棉籽随着微凌晚
风,若即若离地挨到面前的树干上。
秋高气爽,云谏却觉得热得发燥。
在真切的肌肤相贴之下,他终于明白,方才一直错觉的绵软面料与微突花纹是什么。
云谏不敢细想,一晃眼却看到木棉花随风而行,柔软的棉团旋即贴上结实的树干,在相近中压得雪白圆弧微缓。
他脊骨绷得发紧,连呼吸都顿滞,耳边却适时传来她的嗓音,还在呜咽着唤他的名字:“云谏……”
黎梨只听到云谏喉间喘了声,随即腰间便是一紧,天地颠转,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翻身压到了身下。
促热的吐息落到鬓边,烫得她耳尖都软了些,甚至连药油的药效何时过了都不知道。
“怎,怎么了?”
黎梨睁着湿漉漉的双眼,下意识抬手,却被他握紧腕子扣到了一旁。
“……黎梨,这儿是别人的屋舍。”
“所以呢?”
云谏难以开口,只得忍声侧开脸,兀自腾出一手摸索榻边。
黎梨想要坐起身,云谏察觉她的意图,心中慌乱,又一把将她按了回去。
黎梨语气里多了情绪:“做什么?”
云谏闭了闭眼,生无可恋:“……你衣裳呢?”
她的衣裳?不就在……
黎梨下意识往二人怀抱的间隙处望去,猝然撞见春光,蓦地脑子就空白了一瞬。
……等等,她的小衣哪里去了!
难怪……难怪这两日总觉得身上自由无拘得过分!
想来该是常二丫年纪还小,不大明白,替她换衣衫的时候疏漏了。
方才她脑子迷糊得紧,背部发疼,想也不想就解了碍着上药的外衫,却不知道其下毫无遮掩,竟然还敢投怀……
云谏怕她窘迫,胡乱将她褪下的衣裳拉了起来,编话哄她:“没事,屋内灯暗,我没看到……”
他一垂眼就忘了满腹的话语。
眼前的少女墨发尽数散开,瀑布般倾泻在枕边,原本白皙的肌肤飞满红霞,松懈的领口里蜜意绯粉。
许是觉得难为情,她一心低头佯装着系衣带,发觉他看自己,湿润的眸光悄然在他脸上掠下,又蜻蜓点水般快速离开。
屋舍萧条,棉榻破旧,却因她的羞赧模样凭空多了几分盎然春意。
云谏原本想要起身,却在自己未发觉的时候,已经躺回她身旁,重新将她拥入怀里。
黎梨在这样一场鸡飞狗跳的结尾,难得地安静乖巧,把手轻轻搭到了他的臂间。
二人身侧花香沉浮,时轻时重,云谏清楚听见自己心里的私占欲在叫嚣。
屋内的烛火已经燃尽,只有矮窄的条窗漏入些微月光,将两道身影拉长了投到墙壁上。
“黎梨。”
云谏终于在漫长的沉默中开了口。
“你还记得揽星楼的酒吗?”
第28章 解药
黎梨发着呆,随着他的嗓音拢回些心神。
“记得的,”她闷声回道,“那酒味道温和,性子却烈,害我醉得不轻。”
竟然神智不清到拉着他做了那等糊涂荒唐事。
“不是的,你没有醉。”云谏却轻声否认了。
他说道:“那酒带有药性,你与我都中了药。”
中了药?
黎梨茫然抬起脸。
云谏稍微侧开了身,好让幽明月华更多地照进二人中间,看轻些彼此的神情。
他耐心地将那壶酒的来头同她讲诉了一遍。
“……我们身上花香久久不散,正是因为那酒里的药效还未解尽,还将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