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了一种尘埃落定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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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最后一段对话。
方时沧终于走了。
瑞娅感到松一口气,尽管那些保镖还在跟着,但无法再扰乱她的心思了。
她可不觉得她说的话太重。
方时沧本来就奇怪,既然对她没有好感,她也跟那个家庭闹分开了,他还来劝和干什么呢?他看不出这祖孙三代每个女人都很倔很傲吗?动不动就断绝三十年关系,要么薄情要么洒脱,怎么能指望她吃回头草。
好马不吃回头草,这也是妈妈教她的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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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音乐主题酒吧的位置其实不算在本市了,属于隔壁市,位于度假式酒店楼下,背后临着海边沙滩,前面朝着一条美食街。
酒吧里面和露台花园很热闹,坐满了喝酒聊天的游客,却不过分嘈杂,可以清晰听到乐队歌声。
酒吧背后就很荒芜了,只有一个被棕榈树环绕掩盖的泳池,挨着未经打理的沙滩,不见任何人影。
瑞娅开车过来,天刚黑不久。
阿葵在角落坐着等听她唱歌,两人先喝了一杯低度数果酒。
瑞娅喝酒时还擦掉了口红,脸色便显得有点寡淡。
她去了后台,站在昏暗狭窄的过道上翻手机,等在一处。点亮手机屏幕后,她确认是真的把方时沧的所有联系方式拉黑了。
幕布间,一些碎光泄落下来。
她喜欢这间酒吧的灯光,分为两种主色调,蓝色与粉紫色,交错闪现,偶尔融合。
等她终于听到自己的伴奏时,立刻收好手机,迈步往那几级矮台阶走去。
在这短短时间内,数不清的想法如列车在脑内轰隆隆驶过。
她要唱的这首英文歌,正是把不开心的过去留给往日的一首歌。
但,她真的要上台了吗?
这样很好,彻底激怒老太太,对方也许会立即派人送来护照和机票,让她早点滚回加州她母亲身边待着,双方从此永不再往来,让在中国发生的一切都成为一场梦。
遇见的所有人也都成为梦。
从此再也不会见面了。
很好,但为什么,临到头了——
她会觉得有点委屈。
方时沧,他如果一点儿也不喜欢她,那确实是没办法的,真的不能勉强。
十八岁的夏天教给她的第一个成人教训就是,自由是很难的,而且也不是想要得到什么就能得到。
乐队鼓点急促起来,时间到了,她的鼻头微微泛酸,眼睛却毫无反应,憋闷的情绪堵在胸口。
她花了几秒深呼吸,才缓至平静。
接着,她握着麦克风走上台阶。
第一级……
第二级……
第三——!
倏地,无人的后台角落,昏暗、狭长的过道上传来稳定脚步声。
像是空旷宇宙传来的回响。
腰上绕来一只手,手掌覆在腹部将她往后带的过程中,她感觉重心失衡了,心口一空,无法自控地仰倒下去——
倒在了一个宽阔胸膛上。
与此同时,粉紫色灯光恰好转换成蓝色,乐队开始演绎纯伴奏。
这一切是怎么开始的,她无法分辨。
她只知道,自己落入了一个人怀里,被拥裹着落回台阶下,她的腰连同她的胳膊,被人单手捆得那样紧。
因为嗅到熟悉的冷感气息,她有片刻失神,错过了最佳推拒时间。
而对方的另一只手掌,已轻易掐住了她的两侧下颌。
下一秒——
一个吻落下来。
他从背后吻来。那应该是吻,起初是柔和而有力的唇覆住她的呼吸。
同样的热度,不,比她还要热些。
但这儿太黑了,只有幕布顶端斜下来一些蓝色光束灯的反光,瑞娅费了点力气,睁大眼去辨别幽幽暗光中的那张面孔,仍看不清,不过,她可以猜是谁了。
她心底恍惚有个答案。
至此,她从未放弃从那结实的手臂中挣脱出来,可是,那甚至只是对方的一只左手臂,就轻易掌控了她的双臂与腰部。
而前台也没来任何一个人查看情况,乐队歌曲照常进行,只有伴奏。外面也没有异样噪声,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这像梦境一样不真实。
通道尽头有个风口,灌入大把咸潮海风,袭乱她的长卷发,在彼此之间轻扬扫动。
明明是在新鲜的风中接吻,瑞娅却感到有点难喘上气,被对方扳过脸,姿势不好受,唇上厮磨着,尽管这会儿只是表面吮吸、舔舐着唇瓣,动作不算重,很缓,小心翼翼,如同外面传来的主歌伴奏部分。
但,他疯了吗?
胸腔中渐渐燃起一把怒火。
瑞娅紧闭牙关,奋力转过身,试图迎面推开对方,但这样拼尽全力的动作似乎太脆弱,她像渔网中挣扎的猎物,只能奢求网破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