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娅激动了,她就喜欢这样刺激的事:“他一定是为了你吧!”
毕竟当年联姻属于无奈,这么多年过去了,钟离西檀跟现在的丈夫只是表面夫妻,从头到尾各过各的,那么完全可以带着孩子离婚跟初恋重新走到一起。
“是的,他说过会一直等我,并且全心照顾现在的孩子和我,可是,我为什么要放弃现在圆满的家庭,去忍受旁人的闲言碎语呢?”
“圆满只是表面的,你跟现在的丈夫之间根本没有爱情。”
瑞娅猜测——尽管自己不该这样猜测——却忍不住在心里暗想,像钟离西檀这样的女性,在床上一定也是非常保守的。这阿姨像经营美术馆那样用心经营婚姻家庭、人际关系,身上可见太多中式道德、西式礼仪,谁知背后也有带感的私事。
“不,我在一段婚姻里爱另一个人,传出去会成为丑闻。”
“也就是说你也还爱他?”
“……是的。”
“那你为什么哭?直接离婚就好了,这样不会伤害任何人。”
钟离西檀叹气:“不,只是我认为,我不能跟他在一起,差距太大了。”
瑞娅看她这么丧气,以为她不自信,赶紧安慰:“别这样想!你难道认为他现在回来太过优秀,你配不上他?不,你很好。”
钟离西檀擦着眼泪:“不,我觉得他配不上我。”
瑞娅:……
钟离西檀继续在那里衡量比较各方面利益:“其实,他当然比我优秀,只是他的家庭背景稍次于我家,还有……”
能用这么理智的态度分析感情关系,钟离西檀有这种悲剧也是应该的。
但瑞娅看对方毕竟是真哭了,于是忍不住劝慰:“别再盘算了,既然你真的爱他,就这样放弃的话,肯定会后悔半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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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娅的劝说也许生效了,钟离西檀跟自家丈夫谈了离婚的事,似乎谈得不错,很和平,离婚程序提上了日程。
这种劝人离婚的滋味真是太好了,瑞娅知道,那两个温柔可爱的孩子也一定会为母亲高兴。
可惜的是,钟离西檀的小女儿生日宴那天发生一点不愉快。
由于钟离西檀的疏忽与过失,聚会结束后的无人花园里燃起了火——那是烧烤架余碳惹的祸,预先安排的佣人人手不够,都先去室内清场了,没人及时发现花园在夏夜着了火。
彼时,钟离西檀在干什么呢?
她正在跟重归身边的初恋亲近纠缠,在那天台上无人的角落里。
总之这是意外,花园被烧没了后,直接面对损失的人是方时沧。
钟离西檀与瑞娅都明白这套住宅对于他的意义。钟离西檀的脸色都白了,因为觉得惹出这样荒唐的麻烦事不符合自己的形象,不应该是自己搞出来的,这下真不知道怎样面对亲友的目光,更重要的是,怎么给时沧一个交代呢?
看钟离西檀愁闷成那个样子,瑞娅怕她后悔跟初恋重归于好,赶紧站出来拍拍她的肩:“阿姨,我来帮你背锅吧。”
她补充:“反正,说是我犯的错,家里没有任何人会怀疑。大家只会觉得这在意料中。你别自责了。”
说起来,追根溯源,撮合钟离西檀与初恋复合的人就是自己。
逻辑上不怪她,道德上有愧疚。
钟离西檀愣神:“小瑜……那你不怕被你的叔叔责备?”
“怕什么,他总不能把我当三岁小孩一样教训收拾吧!”
钟离西檀对此很是感激。
她多看了瑞娅几眼,隐下眼波流转间的一些心思:“好,小瑜,你真好,私下我会自己补上这个窟窿,那表面上就委屈你了。可你就不烦被叔叔斥责、教训吗?我看你从来都很抗拒被长辈数落。”
“补偿过就好。他又不是我爸爸妈妈,凭什么管我那么多?”
说是这么说,瑞娅的声音还是有些颤抖的。哦,一次又一次事故,这下把花园都烧了,方时沧还能忍受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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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八点半,乌云开始游集。
那一团团厚重的云都是积雨云,承载大量雨水,等待降落。
夏末夜里凉风习习,街边梧桐叶扫出酥酥风声,老洋房街区内,一个高挺人影穿过柏油路,到了对面一间白洋房去。
这间唱片博物馆每天下午六点闭馆后就不再对外开放,每周一闭馆整天。
明天就是周一。
整栋欧式洋房如同潜伏在梧桐森林里的野兽,仅亮一只硕大锃亮的眼。每个无所事事的下午,闲散的工作人员们一到下班时间就飞快闭馆,熄灭所有灯光离开——毕竟这里有一位根本不管事的老板。今天更是五点就闭馆了。
方时沧对这里的管理态度很放松,这相当于他半公开的个人收藏室,只为兴趣存在,没有半点商业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