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醒过神来,他已经到了随州。
他从来没有这么不管不顾过,抛下所有的一切来找她。
梁飞若在他的怀里很安静, 任由他抱着。他低下头来,循着她的气息想要吻她的时候, 她脸一撇, 藏在他的胸口。他将她从怀里挖出来, 捧住她的脸。
“殿下!在我的记忆里我们是陌生人!”她忽然很大声的说。
靳无宴怔住。
梁飞若抠他的手指头,“所以, 请你不要这么对我。”
他搂住她的肌肉紧绷,手臂强悍坚硬如铁,梁飞若十分确定,如果他动怒,想捏断她的骨头绞碎她的血肉,轻而易举。
他没动,也没有收紧胳膊。因此她很灵活的从他的怀抱里钻了出来,像条滑溜的小鱼。
头发有些凌乱,显出几分狼狈。
梁飞若偏头看一下太阳,又瞅了眼他,嘴唇干燥,神情疲惫憔悴。
“眼看着也快午时了,要不边吃边说?饿肚子容易让人心情变坏。”
她转身就要吩咐下去。
靳无宴追上来几步。
梁飞若:“我又不跑,也跑不掉不是吗?”语气活泼。
不一会,院门外传来她轻快的声音:“都傻站着干嘛?罚站呀!不做饭?肚子不饿吗?那个谁,你去厨房看看,米肉够不够?这宅子闲置这么久,也不知有没有吃的。没有赶紧去坊市买。这府里的管事是谁?郑吉你带着银子和管事的一起去坊市买,多买点肉!有现成的肉最好,多买点,人多,快去!还有你们几个,原本这府里的下人?嗯嗯,别怕别怕,没要你们跪,赶紧去厨房烧点热水,来了这么久了,一口热茶都没得喝。对了,我二兄呢?嗯嗯……嗯嗯……”
死气沉沉的庭院瞬间充满了烟火气。
很踏实,很安心。
靳无宴回身,看到院子里的一方石桌,扫了落叶,坐下。
梁飞若端着热茶过来的时候,看他支着额,闭着眼,睫毛浓黑,双眼皮有些深,眼尾上挑,像是工笔画精心雕琢出的一样,鼻梁高挺,肤色冷白,唇薄。
相书上说薄唇寡恩,所以梁飞若对他第一眼的评价是——一脸薄情相。
可是他这幅样貌,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刚刚好的,堪称完美。
若是换了个厚嘴唇,梁飞若想了下,摇了摇头。
他的唇形很好看,若是被水滋润过,颜色也会很好看。她尝过,炙热滚烫,口感也很好。
“若若。”他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仍支着额头,动也没动。神态倒比方才放松了些。
梁飞若心虚的在心里吐了下舌头,将茶水放下,“殿下,先用点茶水,饭很快就好了。”随即规规矩矩的站好,手里捧着托盘。
靳无宴:“若若,叫我的名字。”
梁飞若:“啊?”
靳无宴:“我们本不应如此生疏。”
梁飞若的舌头在嘴里打转,还是觉得有些别扭。眼前的人是君王呀,还是她决心分道扬镳的人,就不要再勾勾连连的没完没了了吧。
靳无宴看着她:“你说你对我陌生,那就先从我的名字开始熟悉。”
来了,来了,最怕这样了。
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就会有种被深爱被在乎的错觉,可是一旦分开,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人影不说,连个口讯都没。
也许这就是当初的自己栽进去的原因吧?
喜欢这样的男人,注定要付出很多 ,追随着他的脚步,否则,一个转身,他很可能就把你给搞丢了。被人弄丢了不可怕,自己把自己弄丢了才要人命。
“我去看看饭好了没?”她转身就要走,绊住裙摆,扭身一看,靳无宴不知何时拉住了她裙子的一角。
他一脸严肃的长相实在不像个登徒子,可他就是干了登徒子才会干的事!
“啊!景鹏!”梁飞若忽然大声喊。
靳无宴立刻松手,挺背直腰。
梁飞若飞速跑开,还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些得意。
一直到午膳送来,梁飞若都没再出现。
*
梁飞若和海桃柳条儿她们一桌。郑吉买回来的卤牛肉不错,梁飞若能多干两碗饭。
大姐儿轻飘飘的叹了口气,“唉,本以为这次能在外面玩一阵子。”暗搓搓的瞥了她姑姑一眼,有些埋怨。
柳条儿愤愤嘀咕:“呸,跟屁虫。”
大姐儿怜惜自己额上的伤,早知道是这么个情况,她还磕什么头啊,都打道回府算了,迁怒道:“哼,跟屁虫!”
几乎是话音方落,门口罩下来一道阴影。柳条儿正对着门,神色一变,干脆将头往胳膊上一枕,埋在桌上装死。
梁飞若暗笑不语,朝大姐儿睇了一眼,等着看笑话。
大姐儿后背正对着来人,婷婷袅袅的起身,眼皮子下垂,颇有她姑姑装腔作势时的姿态,盈盈下拜:“侄女给姑父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