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桃看着她,眼中透着悲伤,又悄悄盖住眼睫。
梁飞若却越说越兴奋:“我和他相伴十年,几番为他舍身忘死,又有二位战功赫赫的兄长为依靠,他不娶我,定会落人口实,说他忘恩负义,于他名声有损。他也真是可怜,分明帝王霸业才是他毕生所求,跟我不是一路人,我还硬拽着他,要他跟我过家家。这不是家犬配狼王,没有自知之明嘛!算啦,不提啦,既然事情已经这个样子了,总要解决。殿下子嗣关系国祚,我就先借着这个身份帮他挑一挑,选几个适合他也愿意嫁他仰慕他的小女娘……”
柳条儿又强势插进来:“你管他作甚!”
梁飞若叉腰怼上她的脸:“我是那种直接撂挑子不负责任的人吗?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殿下没什么女性亲长可以为他张罗了,唯一的亲姑姑新城公主,做事还极不靠谱!再说了,咱也不是白做,为人为己嘛,我还想嫁人,同殿下平和的将婚约解除,于我名声有益。算了,说了你们也不明白,浪费口舌。”
海桃一直没说话。主子就算是失忆了,不再喜欢殿下了,仍是习惯了事事为他考虑。
她一直都是主子的好婢女,主子喜欢谁,她就无条件的喜欢谁,可是现在她竟有些怨怼殿下了。
恰在此,包厢的门又被叩响了。
梁飞若眉梢一挑,目露喜色,“姑娘们,接客了!”随即,大马猴一般跳上圈椅坐好。面容一肃,眼皮子往下一拉,整个人的气息一冷,透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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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在戏园子混了小半日,心不在焉的听了一场戏,接待了三拨人。
离开的时候,包厢的账已经有人结了。
一切都在梁飞若的预料中,并不惊讶。
晚膳的时候,梁昆在家,梁鲁点兵支援随州了,说是那边问题有些严重。
梁飞若借机和兄长提了下将梁家军的指挥权还给朝廷的事。
徐冰不懂政务,听完取笑道:“这还没嫁呢,就刮娘家贴婆家啦?”
梁飞若笑了笑,也没解释。
饭毕,兄妹俩个去了书房。
梁昆说:“其实我早有此意,但殿下拒绝了。”
梁飞若面容严肃:“君王的客套大兄还当真了?”
梁昆听出她语气里的戒备疏离,是真的将靳无宴当成高高在上的王来防备了。他顿了下,似乎这才意识到小妹确实同之前不一样了。
梁飞若的失忆症,他一直心里并不怎么当回事,男人的粗线条让他只能看到摆在明面上的伤,他凝目认真看着妹妹,说:“我们兄妹三追随殿下出生入死,说句僭越的话,同兄弟妹几个也没区别。无论是君臣还是兄弟都没有猜忌。”
大兄的话似乎给了梁飞若启发,她说:“我能感觉得到,若非如此,我大概面对殿下的时候也不会那样的不分尊卑。”她心底深处是不怕殿下的,即便脑海中全无他的记忆。
该提醒的提醒了,大兄心里有数,梁飞若放下心来,起身离开,准备回屋。
梁昆忽然叫住她,说:“你想不想去随州?”
梁飞若站住,回头。
梁昆:“去殿下身边,你不想见他吗?你二哥今天本想带你一起,派了人回来寻你,没找见你。”
梁飞若安安静静听他说完,不认同道:“帝王霸业功在千秋,当心无旁骛全力以赴。二位兄长怎能将殿下当成困囿于情爱中的毛头小子?你们可真不怕我梁家被人戳脊梁骨!”
梁昆一下子被梁飞若镇住,羞愧难当。
等回了屋,同妻子聊了会家中大大小小的事。
徐冰忽然心生感慨道:“小妹现在这个样子,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梁昆被妻子一提醒,想起和妹妹在书房的对话,之前他并不将妹妹的失魂症当成什么大不了的病症,还有心玩闹,今日见她态度端正,一副凛然正气,不受私情所困的架势。将心比心的咂摸了会,说:“小妹我不知道,反正殿下肯定要受苦了。”
徐冰起先没说话,过了会,忽然半玩笑半认真道:“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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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夜,次日一大早,梁家的拜帖就雪花片一样,接连递了进来。
梁飞若听着隔了几道围墙传来侄儿侄女们喧闹不止的声响,略一沉吟,当机立断,“去新城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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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城公主早年丧夫,她是不愿再嫁的,因为她同夫君感情很好,另嫁她人让她觉得对不住丈夫。她的公主府里有她和丈夫曾经最美好的回忆。她是绝不允许有别的男人住进来,破坏这份美好。
但是,她郊外的别庄却养了好几些个俊男美女。
心很忠贞,奈何身体干渴。
新城公主自从簪花宴后连着好几日都歇在别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