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与叶小侯爷跪在金銮殿前,双目赤红,满身狼狈,不断向着上位辩驳。
他们前日是得了证据,前去捉拿幕后黑手,未曾谋逆,更不曾认识什么西域君主!
南坻七皇女死于重剑之下,召楚尚书令被扇沿封喉,而北幽二王子则死于西域短刀,宫门之外遍地的禁军尸骨更是被锋利无比的金丝收割。
四海之内,除了西域的君王,还有谁能操纵细如丝缕的金丝杀人?
而二皇子萧如彻尸陈明堂,生前更是深居简出,手边无可用之人,岂会有机会与四海勾结,陷他们于不义之地。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们的辩解显得格外苍白。
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却是一幅画,一幅七皇子呈上来的关于盛安郡主的亲笔画像,彻底将那日的审判推向高潮。
那是一幅极其惊艳的画,画上公子灼灼,周身萦绕着渊渟岳峙,醉玉颓山之势。
配着漫天的桃花,当的起画上的题字——万物生发,风流如画。
七皇子言,此画是他的皇妃也就是盛安郡主的堂姐在定安侯府的某处书房得的。
画上之人便是盛安先前从西域带回中原的人,名曰谢归。
满朝文武面色俱变,四海有如此姿容之人,除了摩那娄诘,找不出第二个。
原来传闻葬于黎州的谢归便是那荡扫瀚海的西域君王!更是前夜杀上他们大盛宫门的异族贼子!
盛安竟敢欺上瞒下,私自将西域君主带来中原,窝藏于侯府,到底意欲何为!
难怪此前有她与西域君主有染的传言传出,原来压根不是空穴来风!
她简直放肆!
定安侯府瞬间被推上了风口浪尖,纵有三千词阙,难辩清白。
朝堂之上,私语窃窃,目光如刀。
原来定安侯府早已与西域勾结,前夜的灾祸竟是他们蓄谋已久,妄想伙同异族改朝换代!
国之皇城,竟容异族贼子杀上宫门!
前夜若不是皇城禁军拼死抵抗,阻那鬼域修罗于宫门之前,还真让他们奸计得逞!
乱臣贼子,简直是乱臣贼子!
那日的风雨随着他们的怒斥喧嚣,各国使臣严辞紧逼,不给说法,誓不罢休。
叶侯跪在金銮殿前,迎着所有口诛笔伐,指骨发青,三揖九叩,高声言屈。
定安侯府自今上数百年,满门忠骨,绝不会谋逆,求陛下明察!
可万万声呼喊,换不来一丝维护。
好像兵临城下,众人弃之,厚儒否之,无人能做他依仗,无人能予他清白,无人能护他傲骨,他们要他自己证明给他们看。
他看着沉默的帝王与寥寥几人为他侯府辩驳的朝堂,终是直起身来,大笑了一声,好似在风雨如晦中发出了最后一丝哀鸣。
“我侯府百代,死守忠勇,可死,绝不可逆!”
随后猛的触柱,血溅轩辕,满地清白。
那日朝堂之上,百官以口舌之利力压忠骨,那日明堂殿前,使臣以累累尸骨逼杀良相……
那日四海宴请,贺官高就,言辞激烈,刀锋汹涌,那日哀鸿逐日,百官之首,触柱表忠,血溅金銮,那日遥遥黄金台,满地臣子血,那日朱红墙,惊澜雨,万古悲……
终是鲜血刺目,堵住了所有口诛笔伐。
最终那场盛宴以太子被囚,侯府满门下狱,听候发落收场。
那场盛宴的结局,终是成了后来宣和之变的开端。
后世百年,无人敢提起那日带着血的惊变。
第307章 梦醒了
殿外风雨摧掀着檐瓦,猛然将还深陷在三日前的动荡中的人惊醒。
宫女收回目光,心有余悸,好似三日前的机锋与血雨未散,她怕沾染一点,便不得善终。
如今盛京重兵围城,满城捉拿那阴谋败露之后潜逃在外的敌国君王,而后整个中原大地,数百城关,竖起高防,用整个中原困杀西域使团。
就这短短三日,无数证据涌入朝堂,桩桩件件直指定安侯府通敌叛国,诱拐太子谋逆。
明堂上的鲜血洗不清他们的罪名,三百年的忠勇续不了侯府的气数。
陛下震怒,百官惊惧,证据一出,太子被废,定安侯府,满门抄斩。
明明三日前便已入夏,可整个盛京却反而陷入了数九寒冬,人人自危。
如今谁都不敢与太子和定安侯府扯上一丝关系,生怕罪连己身。
她叹了一口气,又回头望了一眼跪在殿中,一片死寂的人。
盛京剧变发生了三日,这三日的问责中,却丝毫不见她的身影,只闻她滔天的罪行。
更闻,三日前的那个夜晚,西域的君王为了她,发了疯似的杀上了宫门。
一人荡扫了整个皇城禁军,千秋独有的震开了他国的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