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妈是个什么样，李大心里清楚。
尤其是干了多少对不起云家的事，李大更是了然于心。
可是没办法，这再坏再烂再难伺候的人到底是他妈，他做不到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死。
就想着再找顾砚书看看还有没有治愈的希望，要是真不能，他们这做子女的也算尽心了。
起先，他在医院外转悠了好一会，都没好意思进去。
还是院里的护士看见了告诉他，这才让李大去办公室谈谈。
顾砚书虽然厌恶李婆子，但对李大印象还是很好的。
当初云天娇请他来给家里打家具，他都是尽心尽力，这么多年过去呀，那些家具都还很好用，没有一点晃动。
就凭这一点，顾砚书便帮着看了病历单。
“嗯，是胰腺癌。”
云天娇不太懂医学，但也知道这病不好治，而且后期很遭罪，那种痛苦是拿药都没办法抑制的。
“砚书，如果说，我是说如果啊，李老婆子的病能治好，你会收她吗？”
闻声，顾砚书看向远方，神色淡漠。
“既然能治好，又何必非要我来治？”
这话表明了他的态度，他是不会接诊李婆子的。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顾砚书又笑着看向云天娇。
“好了云厂长，宾客还在酒店等你敬酒呢，你可要少喝一点。”
其实云天娇还真就不太喜欢这样的应酬，不过人在凡世间，又怎可完全免俗呢？
她叹口气，“那中午，你可要帮我挡着点。”
顾砚书没直接答应，而是递给她一个杯子。
“你先喝点这个，之后就不会头疼了。”
他不说，云天娇也知道，这是他之前就熬制好的中药。
喝了之后不会保证千杯不醉，但可以很大程度上缓解酒后不适。
说起来，结婚这么久，云天娇还就从未见顾砚书喝醉过。
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来，要是把顾砚书灌醉一次，会怎么样呢？
不过这个想法今天是不可能实现了，因为只要在工作日，顾砚书是滴酒不沾的。
即便不上班，他也顶多就是和老爸小酌一杯，嘴里都没什么酒味的那种。
尽管如此，云天娇还是有些期待顾砚书喝醉的模样。
~
再说李婶子那边。
自从两儿子把她带回家后，基本上就只让她在院子里活动，不让她出门了。
为的就是不让她出去纠缠云家人，再闹出什么笑话来。
可李婶子哪有那么老实的，即便出不去，也天天的在院子里敲着铁盆骂。
骂完儿子骂儿媳，骂了孙女骂邻居。
哪怕是有人路过她家门前，她也照骂不误，就像全世界都欠了她的一样。
可她要是光白天骂就算了，她晚上睡到半夜也会起来骂。
这弄的邻居也是怨声载道，看见李家的儿子儿媳就是一顿抱怨。
要不是她老伴前些年就走了，她少不得又要挨打。
不过李婶子终究还是没能骂多久，她的胰腺癌转移的很快，身上开始疼之后，就只能卧床了。
一开始的疼，她还能承受，但没过多久，她就遭不住了。
一天到晚的哼哼，那哼的声音还特别大，尤其是到了晚上还瘆得慌。
李家的几个孙女已经大了，可还是怕的不行。
邻居们照旧是被吵的睡不着，甚至都可以开始咒骂这东西怎么还不死。
她不死，周围人都要被吵死了。
不过李婶子的哼哼声很快就变小了，因为她吃不下饭，没力气啊！
这一天天的就靠一点糖水啥的吊着，求生不得，求死吧，还一时半会没熬干，死不掉。
经过一个多月的磋磨，李婶子已经瘦的皮包骨了。
躺在床上，都显不出她的体型。
原先她还一心求生，想要多活几年。
可现在她见到儿子就细若游丝的哀求，要他们给她拿农药，买安眠药。
她是一天都不想活了。
但谁家的儿子会这样对待自个老娘呢？
见儿子们不拿，李婶子嘴里又开始絮絮叨叨的骂。
说自己这病是能治好的，都是儿子们舍不得钱，硬是给她耽误了。
然后又开始咒，咒孩子们以后也得这样的病，都落个不得善终才好！
小杨和小春刚开始也是气的不行，但到最后也无所谓了。
毕竟这老太婆是熬不了多久的，那一口气早晚要咽了。
她们只要等着办后事就行。
最后的十来天，李婶子是一口糖水都喝不下。
那两只眼睛深陷下去，颧骨也挺的老高，那真真的就跟骷髅披了张皮一样。
活活的受了这些天的罪后，终于在一个没有人待在身边的午后去世了。
那时正值一年中最热的时候，轮到小杨守着的时候，她去上了个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