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等不及了。
季瑶大脑空白了一瞬,苍茫一片只能看得见祁柏川那张无比熟悉的面孔,她的心也乱掉了,不知所措的局促地垂下脑袋。
真正听他说出来是不一样的。
有些刻在骨子里的仪式感总在作祟,因为隐晦,因为不善表达,所以这些直白的场合就显得尤为重要。
渴望听人说在乎,渴望听人说喜欢。
渴望听人说......
“我爱你。”
他重新说了一遍。
季瑶登时闭上了眼睛。
很慌张,心都要跳出来。
这样的话说太多会厌倦,在祁柏川觉得季瑶把自己拿捏住的时候,他同样拿捏住了季瑶。
没有人逃得过,没有人在这场战役中胜利,也没有人失败。
但归结起来,喜欢与爱,本就不是为了输赢而存在。
“我爸......季怀远是不是去找过你。”
季瑶屏着呼吸,锁骨因紧张而显得更加突出,泪花闪烁。
“是。”祁柏川没有遮掩。
这时候季瑶反而安静下来,她没有再说话。
也是这个时候,迟迟得不到回应的祁柏川曾有一瞬间的后悔过,后悔是否对季瑶太过坦白,后悔自己伪装得不够好,后悔在她身上也动用过筹谋。
她喜欢什么样的呢?
两年前她说喜欢的时候,是否是因为彼此隔着距离,她给自己蒙上一层看不透的面纱,所以那时候喜欢得不得了。
如今呢,她那么聪明,不会看不出来,她还喜欢这个趁人之危的他吗?
喜欢这个连捅破窗户纸都要选在季瑶最需要安慰依赖时候的人?
他本可以在季怀远出现之时就将其摁住,可以威胁,可以恐吓,可以利诱,让他不敢表露贪婪,让他完美伪装慈父,还季瑶一个看上去在乎她的亲人。
但他还是放纵了。
他不插手,不干涉,一切按照可预见的趋势走,然后跟着瞧着,只等季瑶彻底对季怀远死心,只能完完全全和他在一起。
心思可见有多么卑劣不堪。
见不得她伤心,最后还要看着她伤心,心疼中夹杂着不为人知的情感,要把他撕裂成两半。
在季瑶不说话的这段时间里,祁柏川有无数次想要时空倒流,回到季瑶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否认。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多得是人心算计。
就像这天晚上,下雨是老天安排的,人呢,他就那么恰如其分卡着时间能出现在季瑶面前吗?
是随便走走就走到这儿了吗?
不是。
这些都是祁柏川算好的。
从季瑶离开校门口的时候,他就在跟着了。
他不禁又想,如果不喜欢,更糟糕的呢,她会害怕吗,会厌恶吗?
会觉得,他在某些时候,不像个正常人吗?
祁柏川不敢再往下想了。
他僵硬的身子动了动,一寸寸把伞推向季瑶,将她遮得严实,自己开始逐渐暴露在雨幕中,后襟被打湿,头发被打湿,直到他整个人尽数被淋了个透顶。
像条没人要的野狗。
那双眼里的希望一点点黯淡。
“你干嘛呀!”
季瑶回神,大黑伞已经在自己手里了,她瞧着祁柏川,着急忙慌把他拽了回来,小手抹去他脸上的雨,可能还带着忿忿的怒火,去给抹水的时候偷摸着轻轻打两下:
“你当演戏呢!!!”
她气得不行,软糯的声音都急躁起来,就一会儿不说话,这人就要这样来逼她,把自己身体不当回事儿。
“就算你表白了,我不回答就自虐,你说说这样对吗?”
季瑶睁圆了眼睛,瞪着他。
“什......么?”
祁柏川抓住季瑶的手,整个人都愣了,沉稳的一张脸罕见露出错愕。
“什么什么?”季瑶气恼得哼了声,这会儿也顾不得伤心了,小嘴又开始熟悉的嘟嘟囔囔:
“也就我能忍耐你,换个女孩你这样早把人吓跑了。”
她一开始说就停不下来,想起什么说什么:
“我还没跟你说呢,别搭理季怀远,也别被他花言巧语把钱骗走了,他又要做生意了,到时候亏得血本无归别怪我没提醒你,反正我是不会替他还债的。”
祁柏川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当然季瑶也没看他,出着主意:
“他要是缠着你不走,你就找人把他打一顿,他那人欺软怕硬,就自己吓跑了。”
他们俩总是这样,各自沉浸在各自的世界里,各说各话。
“瑶瑶......”
祁柏川骤然开口,声音哑得不像话。
他觉得自己就像从悬崖上掉下去,没摔死,落在一个山洞门口,呲牙咧嘴爬起来,还不等绝望,一抬眼就瞅见季瑶挎着篮子从山洞里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