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什么她的父母连表现的机会都不给她呢?
当初出事后,季怀远是第一个走掉的,季瑶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季怀远走之后没多久,她的母亲坐在空落落的别墅里抱着她说,以后要学会独立和坚强。
然后,母亲也走了。
一个父母双全的孩子就这样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
季瑶不明白率先逃避现实的季怀远怎么敢有脸还来见她,而且是这么一个特别的时间。
餐厅里,父女俩面对面坐着。
当初的事情成为横在两人中间的一根刺,周遭环境吵闹,唯独他们那里静得离谱。
良久,季怀远才略显局促地开了口:
“瑶瑶,跟着你姑姑他们......还好吗?”
寄人篱下,没什么好不好。
只是季瑶看得出,这不过是他的开场话,客气话:
“好啊,吃饱穿暖有学上,很好。”
这话说得季怀远格外尴尬,他点点头,擦擦头上不存在的汗:
“那就行,那我就放心了。”
他很容易就放心了。
季瑶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季怀远不再是那个事业有成的企业家,由奢入俭难,一落千丈的日子不好受,从前生活精细,举止谈吐尽显儒雅,如今短短两年,也熬成了油头马面的中年男人模样。
谁比谁好?
没有。
季瑶一肚子委屈无处发泄,但季怀远不是来听她质问的,他可能只是忽然良心发现,然后在一些对人生很重要的节点上出现,以此听季瑶说一些感动的话,减少自己的内疚感。
季瑶垂眸看着时间,这个点,她应该在写题,而不是在这里,和对面这个已经可以称得上陌生人的人说一些废话。
“您还有事吗?”她不绕弯子,直问。
“.........啊?”季怀远把菜单递给季瑶,带着稍显慈祥的笑,看上去和从前没什么两样:
“明天就考试了,看看想吃什么,爸爸请你。说起来咱们也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当然好久。
季瑶看着他,没立刻接过。
季怀远拿着菜单的手伸在半空中,放下不是,收回去也不是。
季瑶顿了顿,还是接过菜单。
季怀远顿时眉开眼笑:
“随便点,别给我省钱。”
季瑶听得难受,几年前一家人出去吃饭的画面历历在目,现在这样,特别不是滋味。
她随便翻着菜单,满脑子却忽然响起祁柏川交代的话:
“这两天别出去乱吃东西,尤其是考试前,早餐我给你带,午餐晚餐咱俩一起吃。”
为了这两天,他还让之前照顾过他好几年饮食的阿姨退休返工了。
他自己不吃外面的东西,也不让季瑶吃。
特爱管。
但就是每一次都能管到点子上。
季瑶最终把菜单放下,看向季怀远:
“考完试再吃吧,我还有些题要看。”
季怀远愣了下,又想起什么似的悻悻点头:
“是,是我考虑不周到,考试前乱吃东西也不行。那我送你回去,等你考完试去接你。”
季瑶抓着书包:
“你跟姑姑见过了吗?”
“没有。”季怀远道。
“那不用送了。”
季瑶轻声说完,拎起书包往外走。
季怀远起身快步走到她面前:
“瑶瑶,爸爸不是......”
他面色着急,说话也说不囫囵,到最后无奈道:
“我们见面了也可能吵起来,你还小有些事不明白。”
季瑶点头,垂下眼睑,声音平静:
“我知道,先走了。”
“行,考完试爸爸再请你吃大餐。”
季怀远随她出去,伸手给她拦了车。
到底血浓于水,无法做到无动于衷,季瑶在出租车启动时对他摆了摆手。
两天的考试如时光飞逝。
因为考前已经经历过无数次的模拟训练,倒也紧张不起来,一想到即将解放,心里也有股说不出的轻松。
铃响,交卷,封装,离开考场。
夕阳照射在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灿烂无比的笑容,无论好坏,总归这一切都告一段落了。
门口大批大批抱着花的家长,盼望着等待着自己的孩子出来。
季瑶随着人流往外走,老远瞧见了季怀远,他也学着那些家长买了束小一点的鲜花等着,但没看见季瑶,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考完了,季瑶身上的一部分担子轻了些,她想的确要和季怀远吃顿饭,有些话,她一定要问个答案,好坏都接受。
只是还不等走过去,忽然有人趁乱拉住了她的手臂。
一扭头,祁柏川坏笑着出现在她面前。
他真的无比大胆。
季瑶一早跟他说了考完的规划,叫他不要等自己,该去哪儿去哪儿,或许程羽他们也会有一场放松的pa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