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手斗篷下伸出,白皙的掌心朝上,接住了三两点水珠。
“这场雨来的突然,水中掺杂着淡淡的诅咒魔力。之前我看见许多卫兵和异族交战,遍地狼藉,这场雨恐怕是具有监视和掩护的作用吧。施法者应该是一名天赋能力出众的异族,毕竟如果守城一方有这样的厉害的施法者局势绝不会混乱至此。”
“纳西的局势从来这样混乱。”萨娜垂眸,淡淡的金茫敛入眼睑,她轻声道:“这只是一场绵延细雨,为更大的风暴探路来的。”
“风暴?您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呢?”
“您所寻找的人又是哪一边的呢?”
“我不知道。”女孩笑着摇摇头,她露出无奈的神色,犹疑道:“不过她应该不是个好家伙吧?但是也不算是恶棍?有一种惹人讨厌却拿她没办法的感觉。”
萨娜心中松了口气,为自己的多疑和一惊一乍自嘲着,她道:“真好,听起来不会是敌人。”
女孩不解地问:“有什么好的啊,小看她说不定会很惨呢。”
“不是小看。”唇边勾起一抹弧度,萨娜她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回答:“因为不是敌人的话就可以少杀一个人了。”
女孩挑眉,嗤笑了一声:“您可真是傲慢呢,明明连自己的位置都搞不清楚,对发生了什么也一知半解的样子,居然能说出这样狂言。”
萨娜不恼,她坦然回望,幽蓝的眼瞳染上了绝妙的讽意,却不是全是针对她的。
“您不也一样吗?不知道去哪里,不知道要找的是谁?但还能悠闲地在这里避雨,和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谈论局势。”
“我们可不一样呢。”女孩揭下兜帽,露出一头海藻般的乌亮黑发,她戏谑地对萨娜道:“在下雨的时候,我可不会向您一样傻傻地走在雨里呢。”
萨娜听出深意,她捏着手巾边缘揉捏了几下,叹了一口气。
“的确很傻,可也是没办法,我把斗篷忘在休息室了。”
“那真是倒霉,但是也不算坏事吧。”女孩晃了下头,双手支着膝盖撑着下巴,清澈的声音有风与水流的柔和,滑过耳畔痒痒的。
“您不走入雨中也不会来到这里,我不在这里避雨也不会遇到您,我们一个犯傻一个聪明,倒是让这场失礼的雨变得有点愉快了。”
说完,女孩将散乱的长发撩到而后,蓝宝石一样的眼眸里含着温和的光。
“您有感到愉快吗?”
萨娜盯着她的眼睛出神了一会儿,最后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捏着潮湿帕子的手也没那么僵硬了,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潮湿布料。
“应该是吧,我也不是总是犯傻的。”
她知道自己的心现在很宁静,总归不是一路挥剑走来的结果,更不会是瓢泼大雨的帮助,这份功劳应该给予这位姐妹温柔的话音吧。
“雨停了。”
细碎的金光从乌云的裂隙中透出,投射在大地上成为细细的光柱,遮蔽在城市上方的壳碎裂了,璀璨的夕阳光华倾泻而下,让一切都染上祥和安宁的圣洁。
“我该走了,您不回去吗?”
女孩站起来双手拉起兜帽,低头和仰头的萨娜对视,她的笑容在离开雨幕的遮蔽后变得优雅而矜持,兀得生出一种遥不可及的距离感。
萨娜心被某种未知的情绪攥住,她抿紧下唇感觉喉间干涸,苍白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拇指在食指上用力一掐。
“可以知道您的姓名吗?我是SanaLotte.”
女孩发现站起来的萨娜居然比她高不少,她巧妙地后退一小步使差距不那么明显,然后被那双黄金色眼瞳夺取了目光。
在夕阳暖光的调和下,蕴蓄着风暴的眼瞳拂去了犀利尖锐的冷戾感,变得像是蜂蜜一样剔透柔和,眼前的红发少女没有惊人的美貌,却有种温柔妍丽的朦胧气质,让人仿佛身处另一个说不上来的地方,最妙的是她分明有那样浓艳决绝的色彩却不会让人感觉到一丝攻击性……如果这样的无害也是一份别有用心的谎言,那世界上还有什么是真实的呢?
许多的碎片从空白的记忆中闪过,女孩的思绪被眼前人与心中事带得飞远了。
没有人能在这双眼睛面前说不,它太容易渲染一种怅然的离别情绪——同时兼备犬类的温厚和故乡的眷恋,让人心底发软,勾起对家人、友人、爱人的思愁。
“没什么不可以的……”
女孩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突如其来的情绪潮汐使她无所适从,如果说是光线赋予了洛特小姐魔力,那最擅长引动情绪的幻术师大约就是这么可怕吧。
“我是Octavia,请把这个名字当做秘密一样记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