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愕的众人第一个反应是抓住脖颈间的黑色项圈。
叶利钦将胖手丢入火堆,肥嘟嘟的手心有一枚青黑色的马头纹,女人干净白皙的脸上沾着几滴艳红,她仍在笑着,温柔地盯着手中已经变成青黑色的花。
“看,多么美丽的花儿啊。”
吸收了奴隶契约魔力素的魔魅花已经完成了使命,它在火焰中化作尘埃,抹去一切属于奴隶的痕迹。
&&&
阿布叼着一只小小的玻璃瓶,瓶中装着黑色的不明物,佐伊小心翼翼地在一箱杂色的花朵中挑出最黑的一枝。
“你的主人真是个心狠的人,疯子一个,乖,不要闹,在姐姐这里呆一段时间吧。”
瓶中的不明物安静下来,阿布仰头张嘴将玻璃瓶吞下,歪着头盯着佐伊,优雅地抬起左爪。
“这是一枝冰冷的魔魅花,阿布。”
佐伊捏着花枝,望着天空的月光,阿布放下腿跳到她膝盖上,好奇地仔细观察那支黑色的花。
“你知道吗,阿布,魔魅花在荒原还是灰蓝色的呢,和我眼睛一样的颜色,很漂亮不是吗?”
阿布默默盯着陷入某种情绪中的佐伊,沉默地等待着。
月色下的黑水湾静默地从纳西城前流过,佐伊注视着那星星点点的光芒,手突然滑了一下,在阿布的注视下,黑色的魔魅花落入黑暗中。
“啊呀,你看我被那光和火吓得都手滑了,真是让人心有余悸!”
阿布无言地盯着突然活跃起来的佐伊,看着她兴冲冲地从花箱中挑出一朵蔫哒哒的淡黑色花。
半精灵少女笑得谄媚。
“只能用这个交差了,阿布大人行行好,别让会长扣我信誉分好不好。”
阿布无奈地抬起尊贵的左腿,任由狗腿子将那朵丑兮兮的花绑在自己腿上。
夜月之下,一只小小的白鸦扇动翅膀,飞翔未知的地点。
佐伊望着阿布远去,抬手按在树皮粗粝的树干上。
“再敬业的盗贼偶尔也会想搞点事情的嘛,别生气啦,大家一起来玩多好。”
第54章Chapter54 替换的信念
骑士是对的,敌人从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强大,我所恐惧的只是恐惧本身罢了。
因为恐惧所以不断逃避,逃离死亡,逃离大海,逃离故乡,越是害怕就跌得越深,越是逃跑生存空间就越是狭窄,从平民跌落到奴隶,从自由人变成罪犯,思念多拉许下的愿望引发了死亡的连锁,凶恶的大火焚尽了一切。
父亲能活下来吗?我肯定他有活的机会,可是他自己不想活了。父亲比我年长,在乎思考的东西比年幼的我多得多,多到即使逃离故乡也没办法从痛苦的回忆中脱离:害死妻子和长女的幺女是他最后的亲人,而许下的愿望仅仅是希望次女回家,这对他来说是多么痛苦的事实啊,他忍耐了八年,漂泊海上,最终选择在故乡的海域战斗至死,以一名奥修斯男人该有的荣耀方式离开人间。
可是灾难的根由是什么呢?因为我是圣血,是邪秽垂涎的美食,只要我仍旧存活在这个世界上,不管有多少木器庇护,邪秽最终都会找上我,它们会用阴邪的手段去祸害我周围的人,只为品尝我愤怒绝望的恶堕灵魂。
可偏偏最后活下来的也是我!招来祸患却没有力量解决的我!我是圣血中没法使用圣术的残次品,这份悲哀的残次与弱小就是祸患的本身!
神明不会眷顾我的,命运也不会眷顾我的,它让我看见黎明,但它拒绝让黎明骑士为我拉起绳索,混蛋的它让黎明在我面前陨落!
伟大的英雄结局是悄然的死亡,最后见证人却不知道能把这个消息告诉谁……
这种软弱人生、这种肮脏世界还是早早结束的好,什么公平,什么自由,什么正直,全部都如此渺小,如此脆弱。苦苦坚守的东西看不见未来,努力维护的东西都成了碎片,想要发泄的仇恨必须压抑……为什么无处不在的火焰不能熏瞎这双眼睛,烧干这身罪血?那样我至少可以像个勇敢的奥修斯人一样爽利地去战死,而不是在这里做个自哀自怨的卑微懦夫。
《黑暗岁月》中有言:身负圣血之人,不允许仇恨、不允许滥杀、不允许诅咒……否则将沾染恶堕,化作深渊之狂兽,卷起无尽之灾厄。
圣血高洁吗?真是高洁!敬仰吗?叫人恶心的无以复加!
于是此身背负的血证和胆小的怖惧拧成了最扭曲的屏障,叫我成为镜中困兽,无论如何嘶吼咆哮都不能触及真正的世界,虚伪至极、丑恶至极、愚蠢至极,这份充满克制和压抑的约束成了我灵魂中最不可理喻的部分。
不给木柴却叫火燃烧是没有道理的,泼了水还要叫火旺盛地烧是更没有道理的,当寒风凛冽暴雪遮天还要叫火燃烧……神明加诸于世人的东西永远是不可理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