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小时候总是跟在他身后的李书妤。
其实刚被送来许家的时候,她和家里的任何人都不亲,见了人就远远站在一边,乌黑漂亮的眼睛安安静静的盯着人看。
那时候陈心岚和许文滨总不在家,家里就剩下他和李书妤,还有几个保姆。
他的课业很繁重,每天的生活枯燥又乏味,从学校回来之后的大多数时间都在做作业,或者就在上家庭教师的双语课。
许家的房子很大,哪怕住在一起,早出晚归的他也很少见到那个小孩儿。
有一天晚上,他半夜醒了一次,听到了小孩儿微弱压抑的哭声。跟着母亲刚来许家没多久,他也不敢贸然去管闲事,只是哭声持续了很久。
他下了楼,去了客房门口,通过半掩的房门看到保姆在动手,微弱的哭声是小孩儿嘴巴被捂住时发出来的。
推门进去时,惊慌的保姆停住了动作,他走到床边将哭的满脸通红的小孩儿抱了起来,出门时保姆还在解释,说实在是小书不听话、吵闹,才动的手。
将受到惊吓的人带回了房间,年纪也还小的他才觉出害怕,反锁上了卧室的门。
回头,见小孩儿坐在床上,脸上挂着泪,已经哭的说不出话。
他有过一个妹妹,和李书妤差不多的年纪。看着李书妤时,寄人篱下从小性格就冷漠的他也动了恻隐之心,摸了摸她的头温声安抚:“不要怕,有哥哥在。”
被吓到的小孩儿伸手抱住了他的胳膊,小声抽泣。
打人那个保姆怕东窗事发,害怕到连夜跑了。
李书妤在他房间睡了一晚。
第二天放学回家时,家里做饭的阿姨说,李书妤一直躲在他的房间不出来,让他去哄一哄。
背着书包上楼,推开卧室门的时候,坐在床上的小孩儿用被子裹住自己,见进来的是他,才愿意露出脑袋。
在陈心岚和许文滨没回来之前,许况责无旁贷的接手了不愿意出门、也没人照顾的李书妤。
令他惊讶的是,年仅四岁的人其实很好照顾,她很乖,会自己洗漱,也会自己换衣服。还知道洗澡的时候男生不能在场。
他在浴缸里放好了很低一层水,等再进去时她已经洗好并换上了小衣服。搬了一个小板凳,站在上面刷牙。
他夸了句她很厉害。
她含着泡沫含糊不清说,“妈妈说过,四岁是大孩子了。”
看着面前的小孩儿,沉闷的心情突然放松,没忍住笑了下。
从这晚以后,李书妤就爱黏着他。
哪怕后来找到了新的保姆,只要他在家里,李书妤大多数时候都像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
陈心岚见到他们关系变好,挺高兴的,也乐意让他们待在一起。
可是长大后,她又提醒他们不要太亲近。
他知道母亲的思虑,也从她反复的提醒中明白了,李书妤是他永远也不能涉足的禁区。
一旦涉足,就是无法修正的“错误”。
“豪门继子”这个身份让他如履薄冰,他的人生没有试错的机会。
偏偏李书妤和前途,被放在了天平的两端。他必须做出取舍。
那时候他喜欢李书妤吗?
不喜欢的,“喜欢”这种带有主动性和选择性的词,离他太遥远。
可他又不想放过她。后来他们发生了关系。
必须要做出取舍的时候,在前途和她之间犹豫,甚至做出了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选择。
现在,六年过去了。
他发现曾经的天平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李书妤不再是自己必须“选择”或“放弃”的选项,和她在一起反而能帮助他在竞争中获益。
那为什么不和她在一起?
他不是没有野心。
第38章
住在周玲家的几天,李书妤发展出了遛狗的新爱好。
每天下午六点左右,给小狗套上牵引绳,牵了它绕着小区的绿化带走几圈。
碰见何理时,牵引绳那头的狗正在围绕着一丛小灌木,兴奋的转圈标记地盘。
李书妤先看到的是何理手里的花,一大捧玫瑰鲜红稠丽。
“许总特意叫我送来的,这是店里最好看的一束花。”
李书妤没应声,抬手从花束里抽出卡片。
上面是花店工作人员写的几句话,和花一样,美观又套路,没什么特殊的。
李书妤又将卡片放了回去,随口问:“许况他给你加班费吗,你怎么总帮他做这种事?”
何理见她情绪不高,思忖片刻,笑笑说:“许总他本来是想自己来接你的,可今天是陈董的生日,公司事情又很多······”
观察李书妤的表情,心里猜测他们可能有什么矛盾,“就在几天前,新品后台的服务器被恶意攻击,许总最近都在处理这个事情。这不,事情刚一结束,匆匆忙忙陪陈董过生日,又要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