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她冷静的推开了他的手,半晌之后移开视线不再看他,淡声道:“本来就是商业联姻,白纸黑字的合约条款也很分明。是我越线了,对你抱有不该有的期待。”
她冷静的开始分析问题,分析他们之间总是不合时宜的感情。
许况没有因为她的这些宽容的话如释重负,那种失控感又一次侵袭而来。
酒的后劲确实很足,头开始发晕,李书妤说:“不早了,睡觉吧。”
她起身,手腕被依然坐在地毯上的人拉住。
“怎么了?”
手从口袋里出来撑到面前的桌子上,起身和她面对面站着。
“确实不早了。”
李书妤抬眸看他,“我生理期。”
许况有些无奈,温声说:“没想怎样。”
两人回了房间,许况的神色恢复如常,等李书妤洗完澡出来,他起身慢慢脱掉了身上的衣服,往浴室的方向走。后背还有之前被抓出来的痕迹,在冷白的肌肤上格外明显。
这段时间以来,他们至亲又至疏。
房门关上,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除却些许轻微的声响,卧室里面格外安静。
李书妤翻看一本放在床头的外文杂志,半晌合上杂志。
许况很快出来了,掀开被子上床,伸手捞过了睡在另一侧的李书妤。
下巴放在她的肩膀处,一只胳膊从腰下穿过,抱着她的时候控制着恰到好处的力道。
他人有些冷,可是抱着人的时候身体很温热,带着热度的手掌一直放在李书妤小腹的位置,轻微的痛感也得到了缓解。
迷迷糊糊间李书妤问:“什么时候回去?”
再不回去,许清觉的生日都快要过了。
许况说:“后天。”
夜色寂静,身侧的李书妤已经熟睡。
许况起身,出了卧室走到外面。
在会客厅站了一会儿,他拉开了房间露台的门走了出去,许况站在那里点燃了一支烟。
远处灯火明亮,整座城市陷入安静,偶尔一两声汽车嘀鸣声。
黑色铁艺栏杆触手生凉,身体颀长靠在那里,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公寓。青色烟雾消散,烟头的火星忽明忽暗之间,容色格外冷倦。
李书妤说这个地方很少下雪,待在这里的那两年,她只见过一场大雪,就是在圣诞前夕。
这里的雪景是否好看,许况并不清楚,但那个雪夜带给他的阴影却多年不散。
那是他待在许文程建筑公司的第二年年末,一次现场视察途中缆车掉落,他从二楼摔了下去,钢筋贯穿了左臂。
做完手术,再能忍疼也辗转难眠。伤口感染了好几次,事故原因却还没调查清楚。
疼痛难忍的时候,他总会想起还在异国的李书妤,一天早上天还没有完全亮,想见李书妤念头突然格外强烈。自己的手机号被她拉黑了,他向值班的医生借来手机,拨打那个很久没联系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了,那头是李书妤低微的声音。她好像喝又喝多了,意外接通了电话,一阵混乱的声响之后,许况听到她说:“如果有下辈子,请给我多多的爱和负责任的父母。”
他对着手机叫了一句“李书妤”,没有任何回应。
随即安静下来,近乎死寂的安静。
在医生疑惑的打量中,许况拿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等待电话接通的那一分钟,时间似乎就静止。对方还在庆祝圣诞夜,不断有吵闹的声音传过来。
“去隔壁的房子看看。”许况声音大了几分,“请立刻去你隔壁的房间看看。”
那晚接到许况电话,邻居拿着手机,去敲李书妤的房门,没有敲开之后听从许况的安排,撬开门进去发现用水果刀自杀的女生。
那天卡迪夫下了很大的雪,李书妤被邻居送往医院抢救。在国内的许况站在窗边,隔着一部手机,了解她被送往医院的全程,听到邻居说“平安无事”之后,他才脱力一般坐回床上。
第二天许况就从西南地区回了滨州,又辗转去了申市,见到了审理李修鸣案件的人,拿回一些李修鸣的私人物品。他把这些物品匿名递给了远在英国的李书妤。
只是他始终没能去见她,在和母亲的抗争中,也没有把她放在第一位。
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没有出现,现在重归于好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一支烟很快燃到了尽头,碾灭,从露台回来将烟蒂扔进了垃圾桶。
客厅里只有几盏壁灯亮着,在略显昏暗的光线里,许况伸开了手,露出一枚闪着幽蓝光亮的戒指。
这么长时间,还是没有送出去。
得尽快了,许况这样想着,抬步往卧房走。还没走到门口,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