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书妤正单脚往浴室跳,手里拿着睡衣。
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见是许况,又继续往浴室跳。
“要去洗澡?”
“嗯。”
许况几步过去抱起了她。
进了浴室,将她放在浴池边的高凳上,“脚沾水可以吗?”
“可以啊,只是扭到,又没有伤口。”
许况还是拿了东西,将她的脚踝包裹住,将洗澡要用到的东西都拿到旁边。
李书妤让他先出去。
许况从浴室出来,靠在门边等,容色冷倦。他抬手按了下发涨的太阳穴,葬礼要忙的事情很多,除却接待前来吊唁的人,还要按照许从霖生前的安排,妥善处理许氏旗下的几家公司。
听到水声停了,敲了敲门,提醒:“地上很滑。”
李书妤原本打算单腿跳出去,听到许况的话又停住了。
浴室的门又一次被推开,许况进来重新抱起了她,出了浴室,将她放在床上。又转身去拿了从医院带回来的袋子,取出药走到床边。
褪掉了绷带,将药水喷在扭伤的部位。
肿胀的皮肤一接触到药水,一阵冰凉的刺痛感,被他握在手里的左腿向后缩了一下。
许况抬眸,“很疼?”
李书妤看着他,没有说话。
“疼要告诉我,难过也要告诉我。”
许况将药水放在一边,握着纤白脚腕的手却没有松开,“下午怎么突然去后山了。”
李书妤原本没懂许况突然说这些的意思,听到这里有些明白了。
刚结婚的那段时间,李书妤在明川公馆小住,每天都会陪着许从霖去公馆的后山散步,许况来找她的时候碰见过几次。
他觉得她去后山,是因为许从霖的去世很难过。
“许况。”李书妤安静了一会儿,说:“我没你想得那么善良。”
在李书妤心里,没有莫名的爱、也没有莫名的恨,感情都是需要慢慢培养的,在相处中逐渐建立起来。
她和许从霖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李书妤低着头,手指慢慢描摹着睡衣上的纹路。
垂着眸,看不清眼底的情绪,脸上的表情也很淡,有些困惑的说:“他对我好,又对我不好。”
一会儿对她好,一会儿又对她不好。
“我其实没有很难过。”她又一次强调。
许况安静的看着她,突然想起很多年以前,女孩儿蜷缩在沙发里低声哭泣,说她有点儿想念妈妈,说她有点儿难过。
从没得到过亲近之人纯粹的爱,她对亲近之人表达的感情也很复杂。
凭借着本能去表达爱和喜欢,碰壁之后,李书妤会迷茫无措。
在感情的世界里,没有人教的李书妤从来都很笨拙,跌跌撞撞的摸索。她还没有学会自己表达,只是在粗浅的模仿。别人怎么对她,她就会仿照这种态度,对待别人。
在这一瞬间,许况明白了她对这段时间以来对自己忽远忽近的态度。这是他以前,对待她的方式。
心里浮现异样的窒息感,许况半蹲在床边良久。
“好了吗?”李书妤问。
“嗯。”许况的声音有些低沉,“下午的时候,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李书妤手撑着床,拉过一旁的被子避让着受伤的脚踝,“你很忙。”
李书妤对上他总显得有些清冷的视线,“你忙的时候,没有时间管我。”
“怎么······”怎么会没有时间管你?
许况没有说完,有些突兀的停住。
公司项目出事,他丢下李书妤,匆匆赶回了公司。事情很多的时候,说好了要一起吃饭,他也会临时爽约,或让她等到很晚。
短暂的近一年婚姻,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婚礼都没有办,更别说空出时间陪她度假。
那时候不觉得,现在回头一看,很讽刺,他给她最多的,可能就是离婚后分割的财产。那些还是借用她身份获得股权的筹码。
李书妤躺在床上,喷了药之后,脚踝处传来涩痛,身体却异常困倦。
她不知道许况怎么了,不说话,只是很沉默。
一会儿他起身进了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传来。
李书妤昏昏沉沉只想睡觉,不知过了多久,传来浴室门关上时的轻微响动,床的另一侧向下陷落,温热的身体从身后抱住了她。
滨州的冬天总是湿冷,躺在被子里半晌也无法捂热身体,李书妤被他这样抱着,身体渐渐生出了热意。她睡得更熟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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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殡这天来吊唁的人已经不多了,剩下的都是许家的晚辈和几个旁支。
许从霖是独子,有几个堂兄都在国外发展,联系就慢慢淡了,生意上的牵扯也不多,只有遇到婚丧嫁娶才会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