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书妤平复着呼吸,手攥紧了衣服,看着面色如玉的男人,“你不是一个会低头的人,这样勉强自己做什么?”
许况立即摇头:“没有勉强。”
他说:“我想和你重新开始。”
李书妤忍着不耐,“许况,你真的够了。隔一段时间就来我面前说一些有的没的,我是你忙完工作后的娱乐消遣吗?世上的人一抓一大把,我求求你换个人表露你稀薄的感情。”
话音落了,客厅里极其沉默。
许况看着她,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不是找你消遣,也不是故意很忙。‘智安’是你妈妈家的公司,我想把它从许文程的产业里独立出来,给你。”
他解释:“但是现在公司的问题很多,在交还给你之前,得先让公司度过难关,能正常运作为你盈利。”
他说的这些事情,李书妤并不知道。
也不想知道。
“你走吧,我很累了,想休息。”
许况没动,问:“所以真的和陆堰森在一起了?”
李书妤没想到他这么纠结这个问题,压抑的脾气在听到这句话时瞬间爆发,“是,在一起了,可以走了吗?!”
得到确定,许况神情暗淡下来,“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
看着他克制着情绪,李书妤心里升腾起难以言喻的烦躁,这段时间她又何尝不是在忍耐,费力的和他在宝宝面前维持着虚假的和睦。
有些人天生就应该不分彼此的亲密拥抱,抑或鲜血淋漓的撕咬。爱恨的棱角那样分明,模糊不了。彻骨纠缠过的爱人,又怎么能够容忍成为彼此熟悉的陌生人。
李书妤和许况之间,从来没有退一步的中间地带,不做共享体温纠葛多年的恋人,就成为最了解彼此的仇敌。
“为什么?”李书妤觉得好笑,一字一句道:“他有美满的家庭、品行善良。真诚,懂得怎么去爱别人,也不会欺骗我!懂了吗?”
许况问:“就是因为这些,你才和他在一起?”
李书妤没说话。
心脏传来钝痛,难过的像是泡进浓酸里,心跳被一点点腐蚀,她感受着灼痛。一个声音催促她,快点结束吧,许况最会骗人了。
从一开始她就清楚,如果不是他默认,姚阿姨不会将宝宝送来这里。
冷白英挺的脸上露出茫然,“我也很想生活在一个美满的家庭里,可是······没有办法。商场上面临的情况复杂,我解决问题时不够善良。对你也不真诚。”
说到后面时,许况的声音低了许多,敛着眸色,分开快两年的时间,他不想失去她,看到她和别人在一起时嫉妒的发疯,他也想给她最好的。
可比起光风霁月的陆堰森,他贫穷的一无所有。
没有美满的家庭。冷硬的心也滋养不了丰沛柔软的爱意。为了留她在身边,总是步步算计。
极大的失落和自卑倾轧而来,许况几乎不能喘息,抬手解开了衬衫的领口,企图疏解闷热和郁躁。
左臂的痛感又提醒了许况,李书妤曾经喜欢的健康身体,他也失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说:“我在改正了。”
李书妤移开了视线,不再看他,伸手扶住了身侧的沙发,想要冷静,声音却突然哽咽,“我不需要。你也不需要改正。我不原谅你,请你离开!”
“不原谅吗?”许况怔愣了几秒。
有些缓慢的转身从沙发上拿了外套,离开时与李书妤错身而过。
深色的衬衫平添了冷傲,泛白的唇色和倦冷的神情却出卖了他,在门口站住,侧身看着纤柔漂亮的女人。
他的声音恢复了冷漠,“尽快分了吧。”
像是努力了很久,却依然考砸的学生,被低落和痛苦缠绕。他在努力改变了,克制着自己不打扰她的生活,努力站在李书妤的角度思考问题,可是发现一切还是一如当初那样糟糕。
“什么?”
“既然在一起了,那就分开。你说过了,我并不善良。”他勾起一个不达眼底的笑,“要是你继续和他谈下去······你,我是舍不得,但陆堰森······他家在国内也有不少企业,我不保证自己不做热心市民,让税务部门查查他们的账。”
他自暴自弃的放狠话。
难过的情绪又被愤怒侵袭,李书妤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真是病得不轻。”
许况转身出了门,控制着力道关上了房门,“咔哒”一声。
走廊里的声控灯亮了,像是一轮仿造的圆月。
许况靠在门边看了会儿,抬步穿过了走廊,没有搭乘电梯,沿着楼梯一阶阶往下。
落在台阶上的影子在灯光下有些变形落拓,他的步子始终保持着不紧不慢的频率。在公寓楼门口,他停住了,看着眼前密集的雨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