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在厨房盛汤,对着客厅里解衬衫袖口的许况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这个家里,相比于其他人,从小到大都谦和得体的许况显然更好相处,阿姨也愿意和他多聊。
许况听着,时而应一两句。
如果仔细去看,其实会发现他谦和温润下,神情极为冷淡。
接过阿姨手里的汤,对她说:“我送上去,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阿姨笑着答应。
经过由客厅盘旋而上的欧式楼梯,墙壁上挂着几幅色彩浓丽古典的油画,壁灯灯光带着暖意,但也没减少清冷。
绕过大半个奢华却显得有些清冷的家,许况在二楼主卧门口停住。
他一手托着汤,不轻不重的敲了两下门。
柔和的女声说:“进来。”
陈心岚靠在床边看杂志,昏黄的床头灯光下,她脸色显出几分苍白。抬头见是许况,将手里杂志放到被子上,问:“今天不是有会吗?怎么回来了。”
许况在房间里的沙发上坐下,将汤慢慢分到一旁的小碗里,“赵医生打的电话,说你身体不舒服。”
陈心岚皱眉,有些不悦:“他真是多嘴。”
许况将匀好的汤递了过去,“您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公司的事情我能处理好。”
陈心岚喝着汤,又随口问了几个许况最近接手的案子,说起最近几起并购案,“你想尽快把产品做起来,这不是坏事,但也不要急于冒进。”
许况淡声道:“我会把握分寸。”
“知道分寸就好。”陈心岚抬头看了眼许况,眼神里带了几分探究,略一停顿,说:“听说魏濛也进了公司?”
许况伸手将被面上的杂志收好,放在床头的书柜上,“她是公司新聘请的高级工程师,负责软件研发,目前和公司签了五年劳务合同。还有,她男朋友貌似是周家的小少爷。”
陈心岚喝汤的动作一顿,皱眉:“许况……”
“妈,您还有什么要了解的吗?”
陈心岚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半晌道:“你也不必对我有这么大的意见,你们当初……”
许况开口温声打断,“我知道。”
房间里压抑而沉默,许况坐在一边,一直等陈心岚慢慢的喝完了汤。
“找时间去老宅看看你爷爷。”陈心岚交代。
“好。”许况应着。
明白了刚才阿姨说陈心岚压力大。
二十年前,陈心岚带着八岁的许况嫁给许文滨,一只脚踏进豪门。
陈心岚给许况改了姓,将他培养成了优秀的“许家长子”。
三年前许文滨突然病发。丈夫的突然去世,让陈心岚才意识到,假的无论何时都不会变成真的。
无论她将许况培养的如何优秀,也比不过血脉相连。
许老先生明面上有两子一女,不论是公司还是许家,那些叔叔姑姑都在等着,将他们这对母子扫地出门。
陈心岚捏着被子,柔和的面容下压抑着愤怒,面对亲生儿子,她的情绪渐渐不加掩饰,“我只是不甘心,为了公司,我这么多年呕心沥血的付出,凭什么要拱手相让。许延、许文程、许文怡,他们哪个能比得上你?”
许况看着母亲,无言以对。
比不比得上又如何?公司资产都是许家的,他这个“许家长子”终归是赝品。
陈心岚叹气,“要是和你叔叔有一个孩子就好了,总不至于这么被动。”
许况不置可否。
收拾好碗勺,临出门许况步子又停住,思忖片刻说:“我今天见到李书妤了。”
陈心岚抬眸,疲惫的脸上闪过诧异,“小书?她也在京市?”
许况:“嗯。”
“好几年没联系了,”陈心岚低头算了算时间,“她爸爸出事四年了吧。那孩子也是坎坷。她怎么样?”
许况想起方才的酒局,安静站在苏晨身后的女孩儿,说:“变了很多。”
又想到她利落回怼人的模样,神情带了一些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异样,“好像又没怎么变。”
陈心岚说:“你二叔也够狠的,小书说到底也算是小辈,他当初扣下那笔钱也不觉得亏心。”
许况没说话,许文程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动摇,并不奇怪。
陈心岚想到什么,说:“既然都在京市,你多照顾着点儿,她和你一起长大,像是你的妹妹。叫她没事儿来家里吃饭。”
哪门子的妹妹?
许况觉得可笑,面上却并不显露,答应了陈心岚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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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调休加了半天班,临近下午一点,李书妤结束工作,在休息室换下了工作服。
同事推门进来时,李书妤正将长发放下,用手随意顺了了几下。
同事问:“怎么在这里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