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书妤没有理会他的话,这件事也不是要和同他商量。
谈话因为他强硬的态度陷入僵局。
突如其来的来电铃声打破了凝重的沉默,许况起身,当着李书妤的面接了电话。
公司还有事情要他回去处理,研发部的会议已经超过了时间,技术总监和几个下属都在等。
齐思哲打来电话询问,会议需不需要继续延后。
许况说再延后一个小时。
挂断电话,他向李书妤最后表明了态度,也第一次在李书妤面前展露自己的野心:“‘远洲’一旦让出去,很可能会到许文程的手里,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好。”李书妤点头,“那现在就签字,我们都能得偿所愿。”
“得偿所愿?”许况扯出一个浅淡的笑,这个词在过去从来和他无关。
他不会甘心被许从霖牵制,也不会放弃自己想要的。哪怕是李书妤让他放弃,也不行。
许况喊进来了等在门口的阿姨,当着李书妤的面交待,“好好照顾她,不要让她离开医院。”
或许是知道,仅凭一个阿姨不可能阻拦得了性格倔强的李书妤,许况留下了身边的保镖。
李书妤听见他的安排,声音高了一些,有些不可置信:“你是要把我关在这里吗?”
许况用手背碰了下她的脸,带着几分亲昵,“你需要冷静。”
李书妤推开他的手,“需要冷静的人是你。”
他没有反驳,轻叹:“或许吧。”
他转身出门。
病房门关上好一会儿,李书妤起身往外走,被门口的保镖拦住。
保镖态度客气,“您不要让我难做。”
李书妤仰头看着他好一会儿,气极反笑,转身又回来。
沉默了几分钟,她在阿姨带着几分担忧的注视下,翻出了陈心岚的联系方式。
从小饱受冷落忽视的李书妤和许况,在尚且年幼的时候相依为命。长大后,因为陈心岚的反复提醒,也因为两人特殊的身份,他们在人前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但看似冷淡的关系下,其实隐藏着不为人知的亲密。
这种亲密在感情走到末路的时候,成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最了解许况的李书妤,知道哪里是他的痛点,知道刺中哪里才能让他松手。
在等待电话接通的几秒钟里,李书妤体会到穷途末路的无奈,她承认自己没有那么豁达,难以原谅许况的欺骗和利用。
借用陈心岚的手束缚住许况,是李书妤想到的解决目前困境的唯一办法。
李书妤不清楚许况的过去,但隐约能猜到,个性孤傲的许况,很多时候会听从母亲的安排,是源于愧疚。
愧疚的根源,或许就是年幼丧生的盛瑶。
“嘀嘀”几声,电话接通。
李书妤拿着手机,轻声说:“岚姨,有时间吗?”
“······”
“想和你说点儿事情。”
“······”
“嗯,挺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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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很像茶壶里的水,两个人相遇的时候,感情或许平淡又保持着室温。在慢慢相处中,感情也会像水不断被加热,直达沸点。
许况出生的时候,陈心岚和盛江的感情就像抵达沸点的水,处在最炙热浓郁的阶段。
他在父母的期待中出生,五岁之前,家庭圆满。母亲温柔亲和,父亲文雅宽厚。
水到达最高温度之后,逐渐冷却就会成为宿命。
感情变淡,也似乎是一个所有人都摆脱不了的魔咒,年少不顾一切相恋的盛江和陈心岚也不例外。
可他们之间的感情变淡,却不像热水逐渐冷却那么自然,而是充满了撕扯、仇恨,裹挟着各种背叛。
裂变的导火索,是盛江的病情。
盛江和陈心岚结婚的第六年,盛江在酒厂因为突发的胃疼晕倒,送到医院之后,检查出了胃癌,并且已经是晚期。
这对于这对年轻的夫妻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他们的长子许况才五岁,小女儿盛瑶刚过完周岁没多久。
突然降临的灾祸击垮了盛江的身体,也打破了这个家原本的温馨美满。
盛江是个孤儿,陈心岚也只有一个软弱没什么能力的母亲。生在南州有些落后的小岛,这对年轻的夫妻没什么亲人可以依靠,也没有足够的金钱用来治病。
盛江几年的积蓄都用来投资朋友的酒厂,可酒厂还没正式开始盈利,又因为产品质量出了问题,赔的血本无归。
磨难似乎都在一年之内降临,一直被盛江宠爱娇养的陈心岚,在丈夫生病倒下之后挑起了家庭的重担,一边要照顾尚且年幼的儿女,一边还要带着盛江频繁住院化疗。
一直没有工作过的她,也开始为了生计和诊疗费用发愁。为了赚钱,白天在一所小学当临时老师,领一份微薄的工资,晚上去做饭店的服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