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恪站在床边半晌没动,许从霖挥挥手,让家庭医生先出去。
“怎么了?”
江恪摇摇头,“也不是什么大事。”
“一涉及到许况的事情,你都是这副样子,想说又不想说。”
江恪说:“真不是大事,就是······远洲公布了大少爷的婚讯。”
许从霖低头翻着报纸,头都没抬,“好事啊。”
江恪说:“听说他们闹了点儿矛盾,小书现在还在医院里。”
许从霖笑了下,“这么着急公布婚讯,是在哄小书开心?到底年轻,沉不住气。”
想到什么,又问:“能知道怀的是男孩儿女孩儿?”
江恪愣了一下,随即道:“现在月份还小,肯定是看不出来的。”
“等月份再大一点儿,让小书来滨州养着吧,就住在明川公馆,我也放心一些。”
许从霖将报纸丢到一边,起身去了窗户跟前,年轻时候也曾叱咤风云的人,此刻身体微偻,威严之中带了年老的疲惫和孤单。
他淡声说:“要早知道他们会为这份家业斗成这副样子,我当初就不会回滨州。要是待在安城,也能看着挽俪长大,总不至于她到死都怨我。”
“小俪一向倔强,她也不是真的怨你。”
许从霖声音有些低,“她是性格太倔,不知道回头。这几个孩子里,文滨最宽厚。文怡太要强,性格冲动,不知道服输。文程······不提也罢。”
江恪听着许从霖的话,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开解,可能是人到暮年,就总喜欢追忆。
或许他也并不是在追忆,只是真的放心不下,偌大的家业,斗的一团乱的晚辈,没一件事是让许从霖省心的。
“你下午让张律师来一趟。”
江恪应下来,“好。”
可能是自觉身体不行了,许从霖一直在找律师确定股权划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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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住了将近一周,李书妤等来了许况。
李书妤看到他的时候有些生气,也猜测到他长久不出现的用意,心里更加难受。
许况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坐在李书妤对面看她吃饭。
她拿着勺子小口小口的喝汤,低垂着睫毛,也不抬头看他,“你想要孩子吗?”
听到这样直白的询问,许况倒水的动作短暂停顿,他没说自己想不想要,只说:“我不想有了之后又不要。”
如果没有怀孕,那可以选择要或不要。已经怀孕,对于许况来说,这就不再是一个选择题。
李书妤“呵”笑了一声,“可他在我肚子里,我不想。”
许况将倒好水的杯子递过来,冷静询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她声音有些冷漠,“就是不想。”
他看着她的神情,没想到她会这么坚决。
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李书妤抬头,对上他打量的视线,难得认真说:“我们不会是好父母。”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他立即问出了这句话。
李书妤愣愣的看着他。
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那种迷茫感又侵袭而来。
李书妤觉得自己会在这件事上权衡利弊,做出最佳的选择,她一个人在心里预演过无数次,将“生下”还是“流掉”的利弊掰碎了分析。
她自以为冷静又理智,可是面对许况,正式谈论这件事情的时候,她思维又乱掉了。
李书妤觉得,和许况讨论这件事情,是个错误的决定。
他太懂谈判了,全程不是和她商量,只表达他希望孩子生下来。也不规劝她做出留下孩子的决定,只是等着她的决定。
李书妤几乎节节败退。
她的顾虑、害怕、迷茫,很多时候都蛰伏在心底,她表达不明白,也说不清楚。
没有达成共识,这个话题的讨论突兀的终止。
病房里陷入极致的安静之中,许况接了个电话,转身出去。
李书妤看着关上了的房门,轻轻叹息。
没一会儿,房门又被推开,周墨抱着两大束花,“李仙女,身体怎么样了?”
李书妤看了他一眼,难得没有怼他,“还好。”
周墨几步过来,将花放在桌上,“听说你病了,特意从滨州飞过来的,是不是很感动?”
李书妤淡声道:“我可太感动了。”
周墨见她面无表情说出这句话,环顾了一下周围,“许况呢?”
李书妤:“谁知道。”
周墨听着李书妤的语气,暗自琢磨了会儿,“他惹你生气了?”
李书妤没说话。
周墨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水,仰头喝了,瞥了一眼神色清冷的李书妤,说:“我看到婚讯,以为你们正甜蜜着呢。”
李书妤没在意听,整个人趴在病床上,看起来十分想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