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放在了她手边时,她愣了下。
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她想说,哥,你吃吧。
手刚推上碗,却发现他似乎也诧异于自己的举动,见她不想要,他抿了抿唇,打算把碗拿回来。
梁云辞眼神一转,仿佛没看到他的手,先一步把碗拿走了。
低头,吃鸡腿。
梁西臣:“……”
他唇瓣抿了抿,貌似淡定地说了句。
“烫,慢点吃。”
不知怎的,梁云辞一听这话,只觉得眼前鸡汤升腾的热气真的烫,刺激得她眼睛不舒服。
她低着头,忍下眼中湿润,闷声应了。
饭后,天已经暗了。
他们回去的路上,山路颠簸,梁云辞又觉得不适了,下午出了不少汗,在空调间里吃了一顿热的,感觉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梁西臣听底下人说着大会细节,提了很多问题。
中途,他的上峰给他来电,请他回一趟办公署。
梁云辞随口问了句:“这么晚了,还工作吗?”
不等梁西臣回答,旁人已经说了。
“比这更晚的时候还有呢,书*最近忙得很,事可多了。”
梁云辞感觉头更疼了,喉咙里总往外吐苦水。
她睁开眼,仿佛世界都在转。
想着要下车了,马上就好了。
车门一开,她强撑精神,迈步下去。
只是脚刚一沾地,腿就软了。
耳边一阵惊呼,全是喊“梁总”的。
唯有一人,叫的是“小辞”,声音里满是惶恐。
梁云辞眼前黑下去,却还跟从前一样促狭,心底想着,让你不理我,这回可要吓死你了。
再接着,什么都不记得了。
“感冒,加上中暑,这可不是小事。”
中暑?
她迷糊睁开眼,依稀看到梁西臣跟医生在不远处讲话,梁昌站在一旁,装得一脸担心,手却自然地揪着茶几上的提子往嘴里放。
“哥……”
你看着点梁昌啊,他偷提子呢。
梁西臣听到她细微的声音,停了跟医生说话,坐在了她床边。
“小辞,你中暑了,医生马上给你吊盐水,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头疼。”
感觉脑子要裂了。
医生说都是正常的,好好修养会好的。
不多时,吊瓶打上了。
梁云辞靠在床头,精神缓和了点。
她看着时间,发现才不到八点。
正要问梁西臣加班的事怎么办,梁西臣手机已经响了,他去了外间接听,梁云辞隐约听到他说去不了的抱歉话。
她微微舒了口气,一转头,发现梁昌还在吃。
“咳——”
梁昌闻声,转头看她,朝她一笑。
“……”
笑,笑什么笑。
趁着梁西臣没回来,梁昌说:“吓死我了,幸好你是中暑。”
梁云辞:?
怎么她中暑还是好事了?
梁昌:“我还以为你是怀孕了,啧,这你要是怀孕了……”
那不得气死你哥啊。
梁云辞听不见他的心声,只是白他一眼。
怀孕?
她能无性繁殖吗?
转念一想,她跟郁则南的事,梁昌又不知道,梁西臣也不知道,说不定医生问她的情况时,梁西臣也得多此一念。
顿时,心生灰意,她靠在床头闭上了眼睛。
闻到苦涩的味道,她才撑开眼皮。
梁西臣端着药碗过来,黑乎乎的,看着就苦。
梁云辞一看,大人的皮险些挂不住,露出从前的神态,嫌弃地避开。
“这什么啊?”
梁西臣说:“张医生开的中成药,你喝了这个睡觉能舒服点,明天说不定就好了。”
“我不喝。”梁云辞一脸拒绝,说:“我吃西药就行,你让他给我开胶囊的。”
梁西臣听她这幅理所应当的口气,清冷面孔之下,生出几许无奈。
还是这个样子。
“这个药比较温和。”
“温和?”梁云辞质疑,“苦成这样了,喝下去都是一种刺激。”
还温和呢。
梁西臣:“……”
梁昌在旁边笑。
“祖宗,你喝了吧,多大的人了,还怕苦?”
“多大?”梁云辞瞥他一眼,“有人三十好几,还偷吃提子呢?”
梁西臣转脸,扫了眼桌上秃了一半的一挂提子。
梁昌:“……”
梁云辞轻哼,嘲笑他,一转脸,又对上梁西臣专注的眼神。
他耐心道:“喝不完也不要紧,尽量喝。”
说罢,将碗递过来。
梁云辞皱紧眉,不大乐意。
男人说道:“听话,多少喝点。”
好吧。
她坐直身子,借着他的手端碗,自己只用一只手扶着,深吸一口气,一副慷慨就义的神色,把脸埋进了碗里。
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苦得她眼泪都要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