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俯身在他耳边说:“乐乐,你说喜欢骑马,妈妈昨天给你报的马术班,要三十万一个月。还有上个月给你买的那架德国的钢琴,要两百多万。这些钱,你猜猜是从哪里来的?”
程乐哭着摇了摇头,不敢说话。
程禹方被家佣扶着,听到这话气得在赵莹茹身后破口大骂,想过去制止但身体却行动不了,家佣将他扶到一楼的客房,跑着出去请医生了。
程瑜不知道赵莹茹想干什么,但直觉她没安好心,就皱着眉喝止道:“你最好安分点!”
赵莹茹忽然笑了起来,继续对程乐说:“你爸爸把你姐姐卖了,才让你能吃好喝好。怎么样儿子,还觉得他是让你骄傲的爸爸吗?”
程乐哭声稍停,瞪大了眼睛,看着程瑜。
程瑜察觉到赵莹茹想要揭自己伤疤的意图,气血翻涌,大步跨过去捏着她的下巴。
“你敢再多说一个字,我撕了你的嘴!”
“你撕啊!”赵莹茹此刻完全无所顾忌,致力于戳所有人的心窝:“把你送到周靳那儿,你是不是还觉得挺委屈?”
“其实是周靳给了暗示,让我们知道他想要你!我们这才把你送了过去,不然,你以为什么随随便便的人都能躺到他床上?”
程瑜的心骤然往下坠,手脚冰凉,捏着赵莹茹下巴的力气变大。
她的脸痛苦地皱在一起,却依然喋喋不休地叫喊着。
“他都做到这份儿上了,你觉得当年程家被宋天洪算计,他会没动点手脚?”
“老爷子因为这件事大病一场,他的死你就没一点责任吗?”
“我告诉你程瑜,把你送到周靳身边是赎罪!你活该被他玩弄,活该生不如死!贱人!”
“你……”
赵莹茹剩下的话被打断,程瑜又一巴掌扇过去,直接将人甩到了沙发上。
“赎罪?”程瑜冷冷地笑着,揪着赵莹茹裙子的领口,将她雪白的胸口勒到发红,寒声道:“我他妈有什么罪?”
“周靳设的局,你们两个狗腿子做的恶,却还想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程瑜逼近赵莹茹,“当年要不是爷爷拦着,我和你们之间根本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才多久没收拾你,又开始皮痒了吗?”
偌大的一楼,只有程乐断断续续的哭声。
赵莹茹胸口又闷又疼,眼看着家佣们都低头站在一旁,没人敢上前帮忙,刚才的气势也弱了下去,但还想争一口气。
“就算没有我和程禹方,也会有别人把你弄过去!说不准老爷子也有这个想法,只是没……”
程瑜压制已久的怒火被这句话彻底点燃,拎起赵莹茹就往洗手间的方向拖。
赵莹茹挣扎着尖叫,“你要干什么!”
“让马桶洗洗你这张肮脏的嘴!”
拖到一半,腿忽然被抱住了。程瑜低头一看,是程乐。
他仰着布满泪水的小脸看她。
“姐姐,爸爸妈妈有错,但他们都是为了我,你打我吧。”
“姐姐……”
小小的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脸涨红。
虽然根本没听明白大人们在吵些什么,但隐约知道是因为自己,所以想要站出来承担。
程瑜忽然就下不去手了,一边厌恶自己这不合时宜的心软,一边凶程乐:“松开!”
程乐哭得嗓子都哑了,嘴里不停地喊着“姐姐”。
程瑜被多重情绪冲击着,双眼发晕,几乎要站不稳。在原地站了足足有五六分钟后,才稍稍控制住了体内的火气,避免殃及到程乐身上。
她放开了赵莹茹。
赵莹茹瘫倒在地,大口喘着气。程乐扑到她怀里,手摸着她被打肿的脸,抽泣着问:“妈妈,疼不疼……”
程瑜看不得这样的画面,眼眶一瞬间酸涩起来,立刻转过身,往门口走。
她腰背绷直,走得每一步都很稳,从表面上来看,从容不迫,无懈可击。
可只有她清楚,和赵莹茹对峙的时候,她紧攥着她领口的手,都是抖的。
在即将踏出程家别墅门口时,程瑜不小心瞥见灯柱上的某个小物件,眼泪一下子没控制住,流了下来。
那是小时候骑在爷爷脖子上,挂在灯柱上的平安福。
原本红色的布料,在经过多年的风吹日晒后,已经变成了白色,只有上面奶奶亲手绣的“福”字,还能勉强看清。
当初挂在这里,是想保一家平安。
现在来看,实在太讽刺了。
程瑜伸手摘下那个平安福,塞到包里,出了别墅大门。
司机过来接的时候,程瑜已经恢复了平常的神色,但坐进车里后,整个人却是放空的状态。
目光没有落点,脑子也累到不想转。
车子开出去一会儿后,司机看了眼后视镜,提醒程瑜:“程总,后面有个小孩在跑着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