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谒皱眉:“什么事?”
杨与梅做了一个深呼吸,才像下了什么重大决心一样开口:“我不是要讲谁的坏话……但是你看这个。”
说着,她递上自己的手机。
屏幕上是林霁予的人人主页。在她炫耀日常的相册里多了一组照片。
一看就是酒店的背景,柔软洁白的床单上,用玫瑰花瓣铺成了一颗心形。红酒和蛋糕各自有特写。蛋糕的裱花中间是一行字——JY,一颗心,JY,任谁经过联想,都能看出这是林霁予和季谒的名字。
配文是“最重要的一天~~~”
季谒没有反应。
杨与梅说:“你们到这一步了吗,她就拿出来说。她倒是什么都不怕,也不会管别人怎么想,你呢,你要不要管?”
“你要是出现在现场,决定答应她,那全世界都知道你们开房了,她无所谓,你呢?”
“哪怕你不答应她,别人会怎么想,在这种地方见面,还能说得清吗?别人能信你们什么都没发生?都这样了,最后还没在一起,别人会怎么说你们?她不怕丢脸,你怕不怕?”
“就算不怕丢脸,你怕不怕她对外说你非要……那个她?”
杨与梅又试图找论点,以便于赢得这场单方面辩论的胜利:“她太没有边界感,像一个定时炸弹,就算这次你觉得没什么,你怎么保证以后她不会做出更荒谬的事来?”
季谒还是不出声。
“你们真的不合适,从家境、性格到三观,没有任何相配的地方,你不可能喜欢她。你如果要喜欢,也应该是……”杨与梅心急如焚,一咬牙,还是说了出来,“也应该是我这样的人,我们是一样的人,才是最适合彼此的人。”
季谒这才转了转眼珠,看着杨与梅:“不,你说错了。”
只撂下这一句,季谒就转身,离开了杨与梅的视线。
他浑身发麻,羞耻感贯穿了他的全身,让他一度感觉不到自己的腿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寝室的。
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任由林霁予一遍又一遍地打电话。
林霁予就是这样。不敏感,对一切都心安理得,只会怪这世界不够尽全力讨好她,从不认为自己得到的太多了。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在意其他人会怎么想。
她就是这样,像一抹亮色,肆无忌惮地涂在他人绘制好的自以为规范而标准的图层上,作为抢眼的破坏性因子存在。
她永远有恃无恐地发着光。
杨与梅根本不了解她,不了解季谒,也不了解现实并不总是能按照逻辑去推断的道理。
的确,他和杨与梅很相似,看上去他们才是同路人。但有时候,人想走的,就是完全不同的路。
唯独一件事,杨与梅说对了。
只是想走不同的路,不等于应该走,也不等于敢走。
与林霁予接触的时间变多之后,季谒才逐渐意识到,自己对她的情绪,从来不是厌恶,而是向往。
他向往她。
他也害怕她。
第24章 主动者才是掌控者,正是林霁予教会了他这一点。
圣诞节那天晚上,林霁予给季谒打了十几个电话,对方没有接。
可能是有什么事吧,毕竟不是正常假期,有突发事件也是可能的。又或者出行的人太多,在路上耽误了。
林霁予在衣食住行上矫情,与人相处,却总会留出一些容错率,并不紧绷。
等到了九点,季谒还是没有动静。林霁予意识到季谒恐怕不会来了。不是客观上的不能来,而是他决定不来了。
想明白这个关节,林霁予甩掉了脚上的高跟鞋,走到餐桌旁,拿起她已经醒了一阵子的红酒,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一仰头,豪迈地一口气喝下整杯,手背利落地蹭过嘴唇。
桌子上摆满她提前订好的菜,为了美观,还特意让酒店工作人员拿来了餐具,摆了盘。到了这个时间,热气早已散尽。
她坐到桌前,神色如常地吃起饭来。差不多七分饱,她放下筷子,又拿起餐刀,猛地戳到蛋糕里。那颗由果酱填满的红心,被刀身贯穿,彻底看不出形状。
林霁予不顾造型地切了一大块蛋糕,直接拿在手上,大口吃起来,奶油蹭在了嘴唇上,她舌头一勾,舔进嘴里。
蛋糕吃完,林霁予意犹未尽,又戳烂了蛋糕上两人的名字缩写,嘴里抱怨着:“要不是为了配色,我才懒得吃红丝绒,早知道还不如定个栗子味的。”
独自一人把酒喝完,她头晕目眩,一路走一路脱掉裙子,随意地仍在地毯上。她站在床边,捏着被子两角,猛地一掀,精心布置的玫瑰花瓣反重力地飘向在半空,又悠悠地散落一地。她连妆都没卸,一头扎进柔软的床垫,扯过被子,眼睛一闭瞬间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