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在这儿师夷长技以制夷是吧?”林霁予冷笑,“你是在报复我。”
“你这么理解?”季谒原本皱着的眉突然纾解开,露出一丝莫测的笑,“那就算是吧。投之以软饭,报之以大碗软饭。”
他逼近林霁予:“所以你吃不吃?”
林霁予低着头,没有出声。
季谒反而不着急了:“这样吧,我给你两个选项。”
“第一个,我还给你 100 万,但是要分期付款,每个月转给你……1 万。钱还完之前,不可以再拉黑我。”
“第二个,我们结婚,协议里的钱转给你,算你的婚前财产。”
此刻,林霁予就像把破烂铁斧头掉进河里的樵夫。季谒从水面浮起,一只手拎着金斧头,一只手拎着银斧头,张嘴就说,我知道你掉的是把铁斧头,这不重要,我手里这两把斧头可以都给你。但是有条件,你以后得跟我生活在河里。不答应的话,就用这两把斧头砍死你。
开玩笑,都要生活在河里了,我一介樵夫还要斧头做什么?
林霁予用口型对着季谒说了句脏话,起身就走了。
回到家,信息量过载的一天结束,林霁予才感觉到疲惫。
宋倪发过来两条微信询问情况。林霁予实在没力气把和季谒重逢的过程再讲一遍,又怕宋倪担心,于是掠过重点,只说吃饭的时候叙了叙旧。
回完微信,林霁予去洗澡,擦着头发回到卧室,习惯性地拿起手机看了一样。
季谒发来消息:“之前说的两个选项一直生效。”
季谒大抵是疯了。
林霁予撇着嘴嘟囔了一句“表演型人格吧?”,手起刀落,又把季谒拉黑了。
季谒被拉黑之后暂时还没什么反应。林霁予日子照过,忙着处理力场的日常事务,推进她发起的新业务。
直到收到王逍再次确认约会时间的消息,才记起自己还有这么个行程。
王逍的投资公司去年下半年刚从四环外的写字楼搬到国贸。他习惯就近健身,就在力场办了会员。
他每次来林霁予几乎都在。有时候是在健身,更多时候只是出现在各处,或者与其他教练进行交谈。
王逍很快意识到她不是客人,但也肯定不是教练。她确实是长年健身的身材,结实而轻盈。只不过她和其他女教练相比,有一个巨大的区别,就是并不专注于练臀。
健身房的场域里,有一些刻板印象,比如十女九练臀。女性更喜欢练臀腿,而男性更喜欢练上身。
在众多女性中,王逍注意到林霁予,是因为她特别怡然自得。几乎很少化妆,身上的装备见不到 logo,有时候穿着大 T 恤和拖鞋拎起 3 公斤的哑铃往那一站就开始练。三十分钟之后再看,人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林霁予处理性骚扰事件那天,王逍也在。原来这里是她的职场。
他抱臂看了半天,只觉得她有一种别出心裁的狠辣,包裹在随意和温和的外表之下,让他有些蠢蠢欲动。
但最后一击,是看见她从那辆兰博基尼上下来。
主流审美都是弱者逻辑,平常落到细微处不易察觉,放大看才知道其中的虚弱之处,比如谁谁谁在我们村都没人要。
王逍自诩强者,做选择时遵循的道理向来是欲与天公试比高。他倒是想看看,林霁予这样的人,最终会选择什么车的副驾驶。
他当然不会接受女方请客,或者与自己 AA,因此,他只把林霁予的话当成一种立人设的调情。
到了约好去吃饭的那日,林霁予坐进他那辆加长版揽胜里的时候,他径直把人带到了一家胡同里的法餐。
林霁予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车艰难地通过国贸附近堵得通红的路程,驶进二环内,经过东四、隆福寺、美术馆东街,沿着沙滩北街往嵩祝寺附近开去,林霁予才在心里大喊不妙。
等她坐进预定好的景观位,心更是直接死了。
服务生递过两份菜单,林霁予心不在焉地翻看,尽力压抑着说出“要不还是算了吧”“要不我们各自付吧”的冲动,心想必须要把这顿吃赚了。
王逍见她神情闪烁,贴心地问:“需要我帮你推荐吗?有什么忌口吗?”
林霁予说:“忌口没有,比较忌贵。我们毕竟是健身人,还是少吃点儿吧。”
王逍笑道:“健身就是为了更好的吃啊,再说请人吃饭也没有不让女孩子吃饱的道理。”
林霁予正色道:“我们说好的,不用你请客。”
王逍心里闪过一丝不耐,只觉得事到临头还要装模作样,有些演得太过,面上却不显:“他们家这几道是招牌。”
说着,报出一串菜名。
林霁予不再坚持,只说:“鹅肝、乳鸽不建议点,他们家处理的方式比较……嗯,简单。其他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