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霁予喊得欢,战斗力却完全跟不上。才刚结束,季谒穿好衣服,去帮她拿了新毛巾过来,想叫她去洗澡。等他回到床前,却发现林霁予半蜷着身体,脸躺在枕头上,呼吸平稳,已经睡着了。电风扇还在对坐着她不知疲倦地工作,风吹干了她一头一身的汗,只有额头鬓角的头发还是湿润的,脸上余韵未祛,依旧泛着红晕,好像不胜酒力的人,只喝了一杯,就一头睡了过去。
又变成了别人的酒。
季谒用热水浸湿毛巾,蹑手蹑脚爬上床,不敢直视,只能用余光描摹着林霁予的轮廓,快速地把她从头到尾擦了一遍,又拉起被子给她盖好。
等他再次下床,想换凉毛巾再帮她擦一擦的时候,林霁予半梦半醒地叫住他:“你去做什么呀?”
季谒举起毛巾,老实地说:“我再去洗一次。”
林霁予眼睛都没睁开,像又要睡过去:“那你快回来,这个时候要陪着我呀。”
季谒回来后,见林霁予睡着,把毛巾放在一边,想到她的话,自己也挤进被子里,轻轻抱住林霁予,自己一动也不敢动。林霁予睡觉不老实,总是辗转,令他分外难熬。等林霁予又转回来,面朝着他,他忍不住,亲了亲她的眼皮。
好半天,季谒也迷迷糊糊睡着,林霁予却醒了。她把季谒摇醒,目光灼灼地说:“我有点喜欢,我们再来一次吧。”
那个夏日午后宛如一场漫长又氤氲的梦境,被光和记忆罩上了一层柔光。时隔多年,季谒仍旧记得那种温度。肌肤相贴的灼热与其他热都不同,有着格外柔软的质感。而那热里,又参杂着时不时吹来一缕的凉风。冷和热,干和湿的交替里,他和林霁予短暂地成为了一个人。
原本应该是中午吃的饭,两人到晚上才吃上。
季谒不敢看仔细看林霁予,却觉得格外亲近,仿佛两个人的身体已经长在了一起,交换过最深处的秘密,成为了融合又分散的共同体。
林霁予发现季谒的小心翼翼,自己其实也有点踏入陌生领域后又回到现实的恍惚和紧张,却还是故作洒脱地说道:“我会对你负责任的。”
季谒听了这话,情不自禁轻笑一声,随即配合地说:“好,一定要好好对我负责,不要抛弃我。”
林霁予演得来劲:“我知道你现在没有安全感,第一次都是这样的,我是个好人,你放心吧。”
林霁予饿得紧了,吃饭难得这么大口,脸颊塞得鼓鼓囊囊,好像储食的小动物。季谒张开手,拇指和食指按在她两腮边,轻轻捏了捏。
22 年的初春,暖气刚停,老房子并不朝阳,还很阴冷。季谒拿起遥控器,打开空调。
林霁予注意到,淡淡说:“你还装了空调。”
房间骤然变暖,季谒坐到沙发上:“我每年都回来,回来的时候还是住在这里。冬天还好,夏天太热了。”
像是想起什么,林霁予呼吸一滞。她脱下季谒的外套放在沙发上,却不挨着他坐下,而是不知道忙什么一样在小小的房间里打转。
季谒说的是真的,这里还有明显的生活痕迹。她看了看厨房调料上的日期,甚至还是新的。
季谒说:“去美国那几年,我想了很多办法打工攒钱,一有机会就回北京来。每次回来只做两件事,去给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扫墓,想办法找你。”
“家里只剩我一个人了,但是所有我的亲人爱人的痕迹,都在这个房间里。”
“其实 7 年前,我知道你可能有经济困难的时候,有想过把房子卖掉的。”季谒说到这里,沉默了一会儿,“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对不起。”
“不,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林霁予转身,站在客厅中间,远远地看着他,“我需要的也不是这个。”
“本来我都想好了台词,问你还记不记得曾经说过,不会抛弃我,会对我负责。”季谒苦笑道,“现在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资格说这些了。”
林霁予错开了季谒的眼神,径自走到他的卧室门口。门开着,她刚想买进去,又停住脚步,只是站在门口,略略看了一圈:“没什么变化,跟以前一样。”
季谒站到她身后,呼出的热气落在林霁予的脖颈:“还是有的。”
他指着下铺,原本用来堆放杂物的地方,被好好地放了几个透明柜。林霁予定睛看,里面的东西很熟悉,都是以前她送季谒的小玩意。
林霁予靠近,打开一扇柜门,拿出一支手表:“怎么连这个也在?我记得你说不要,我就扔掉了。”
“我捡回来了。”季谒亦步亦趋,“它就在账单第一条,你还记得吗?”
林霁予不动声色地说着狠话:“搞这么深情干嘛?我都怀疑,你是真的知道自己要什么吗?还是过去太贫瘠了,只有跟我在一起的这点东西值得回味,才紧抓着不放?你现在有那么多选择?确定不要再好好想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