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认未婚夫以后(109)

虞茉:“?”

在她动怒之前,赵浔起身,连人带被轻轻拥住,低声哄着:“别怕。”

安抚的话语很是干巴巴,但宽厚的怀抱裹挟着热意,瞬时驱散了虞茉脑海中血淋淋的画面。

她仰头轻嗅赵浔好闻的气息,放松下来,又将脸贴上他脉搏鼓动的脖颈,随着心跳韵律安然阖眼,瓮声道:“晚安。”

睡意朦胧间,眉心落下一吻,克制、珍惜。

赵浔轻轻回应:“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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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正,大堂。

赵恪一路畅行无阻,不由得心生警惕,目光敏锐,扫过满面坦然的庆言:“今儿是演哪一出?”

庆言陪笑道:“太子殿下吩咐东厨准备了早膳,马上就好。”

也的确是赵恪有求于太子,不再多问,抬指唤来宫婢,将客栈的粗劣茶水倒掉,换上舅舅今岁所献的银针。

不消片刻,清新淡雅的黄茶香气弥漫开来,赵浔也自胡梯走下。

内侍躬身拉开长椅,他在赵恪对面坐定,开门见山:“七皇兄可是来为淑妃娘娘求情。”

虽是疑问,实则语气笃定。

赵恪执杯的手一顿,后槽牙也跟着紧了紧,努力平直声线道:“是,不知太子殿下可会卖这个人情?”

“你说呢。”

赵浔素来不喜形于色,即便是血脉相连的兄长,亦读不懂其沉静面容之下的真实情绪。

一颗冷汗自赵恪鬓角滑落,顺着下颌没入衣襟,喉结难以自控地咽动。

刺杀储君,罪同叛国,是以只能赢不能输。

偏偏天公不作美,湍急水势竟未能将赵浔溺死。万无一失的计谋,终将没能越过天命。

赵恪嘲弄地笑了笑,嗓音低不可闻:“也对,生死之仇,岂能轻易揭过。”

淑妃并非愚钝、莽撞之辈,相反,她筹划多年,慎之又慎。除去太子自身可作为人证,实难寻出旁的证据。

话句话说,赵浔愿高抬贵手,便只以查抄的私库为证,问罪郑家结党营私及贪污受贿。

如若不愿,回京之后在百官面前陈情,赵恪身为皇子,尚能摘得干净,淑妃并郑家诸人怕是死罪难逃。

“九弟。”赵恪话锋一转,跳脱出沉闷气氛,“你身边的小娘子是何许人也。”

昨夜派人去查,竟一无所获。

赵浔掀了掀眼帘,直白道:“若盼着你母妃能安度晚年,我劝你最好不要打听。”

闻言,赵恪不怒反笑,顺着他的话问:“如此说来,我母妃的罪,还有转圜余地?”

“嗯。”赵浔淡淡道,“她不知我身份。”

聪明人谈天,向来一点便透。

他虽说得模棱两可,但赵恪很快会意,原来九弟放着金光闪闪的太子身份不要,演起了戏文里才有你瞒我瞒。

却是母妃的生路。

赵恪笑说:“好呀,从现在起,我不唤你‘九弟’也不唤‘太子’便是。”

“不过。”赵恪顿了顿,“总要让我见见未来的弟媳,毕竟,你也不希望她起疑心对吧。”

“弟媳”二字极大地取悦了赵浔,他眼神软了软,应下:“晌午一起用膳。”

他还需回房等虞茉自然睡醒,将汤面一推,起身告辞,独留赵恪在惊诧与警惕之中思索。

等绕过胡梯,庆炀忍不住问:“殿下,您就这么轻易放过七皇子?他可是意图谋害与您。”

赵浔止步,情绪极淡地反问:“你来东宫多久了?”

庆炀微微发怔,如实答说:“比庆言晚些,但也快八年了。”

“那你如何看待本宫的父皇。”

“这……”提及圣上,庆炀难免忌讳,但还是更忧心赵浔养虎为患,硬着头皮道,“圣上亲和宽厚,最是疼爱您,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明君,亦是慈父。”

“不错。”

赵浔颔首,“若淑妃意图伤害母后,我定不会心慈手软。可她极聪明,在宫中多年皆是谨小慎微,直至岁初,父皇患病后久久不愈,才开始动作,且仅仅针对于本宫。”

人性一贯如此。

倘若加害的是他所珍视之人,赵浔必定睚眦必报;可若是加害于他自己,劫后还生,却不得不顾念父皇病体,从而宽容一回。

“属下明白了。”庆炀眼底隐隐涌出泪意,“一旦罪名落定,文武百官不会容许从轻发落,届时,郑家九族皆不得好死。七皇子倒是能活命,但从此与您、与圣上结仇。”

“是。”

父皇虽偏爱于他,不代表对其他皇子、公主毫无温情,相反,亲缘血脉往往比任何感情来得浓烈。

而素来宽厚的君主又岂会乐于见到骨肉相残?

且父皇与母后感情甚笃,谁人郁结于心,势必会影响另一人。

从一开始,赵浔便决意保淑妃不死,这才大张旗鼓查抄了私库,仅仅欲瓦解其势力,好维持表面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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